寧王看著那隻僵硬死去的耗子,心底忽然升起濃重的寒意。
文帝就這麼迫不及待要殺了他?竟然連臉面都顧不上了?!
慕雲整理了一下衣服,把手上的酒瓶遞給寧王:“皇上已生除掉王爺之心,今日種種也是早有預謀,不瞞王爺,我今日突然幫長公主說話,也只是為了在皇上面前博得一番信任,好創造機會再與王爺見一面而已。”
寧王失魂落魄地抬眼,這時候他的眼神依舊是自傲而不服輸的:“事到如今,你這樣過來見我一面,是為了看著我上路,還是為了看我的笑話?”
慕雲幽深的目光注視著他緩緩搖頭:“當初我便勸過王爺,真龍天子的命格並非生來註定,只要費心謀劃,待天時地利人和,便可逆天改命,可惜啊……當年王爺一腔赤子之心,不肯相信我。可事實證明,您功高震主,皇上沒有那麼大的氣量容下王爺的存在。”
寧王睜大了眼,忽然懂了慕雲到底是什麼意思,不由得心臟狂跳起來。
他呼吸粗重了些許,聲音微微顫抖著問道:“你的意思是,讓我謀反?!”
慕雲只望著他,不說話。
“可我已經身在牢獄,再說這些有什麼意思?”
慕雲忽然壓低聲音,伸手從腰間摸出一物交到寧王手上,話語輕緩,仿若蠱惑:“王爺,這是一顆假死藥,吃下去之後三天內可以呈現假死狀態,即便是最有經驗的仵作也絕對驗不出來。王爺服下此物,我敢保證,一定能讓您安安全全地回到寧王府,與側妃相見。”
慕雲眼中閃過一道湛然神光,嘴角微勾:“而且我也知道王爺自己並非沒有退路,真正的兵符並不在你的身上。不過——王爺在沙場上與將士們生死進退,這麼多年下來,那塊兵符早已形容虛設,只要王爺親自出馬,不管是閔城,還是京郊大營裡的守城軍,都唯王爺馬首是瞻。”
明明有一座金山擺在面前,簡直唾手可得,但那麼多年來,寧王就是硬生生地把自己的視線從那上面移開。
可現在山要壓死他,那他是去奪?還是繼續躲?
所以面對慕雲循循善誘的話語,寧王也還是猶豫。
真的要反麼?和文帝兵刃相見,讓楚國陷入戰火紛飛之中?
慕雲看出他的猶豫不決,決定給他下一劑狠藥:“王爺,我知道即便我今日不來,您也有辦法從此處脫身,甚至從這個世上徹底消失,再也不參與到這些爭權奪勢之中。 無錯更新@可這天底下沒有不漏風的牆,皇上始終會知道的。而且謝瑾瑜已經在接手禁衛軍,想必不久之後,京郊大營也會為他所控,若是他親自將營中的勢力清洗一番,到時候您手上機會真的沒有任何的籌碼了。”
寧王猛地攥起拳頭,粗糙的指節相撞發出沉悶的響聲。
是了!謝瑾瑜那個小崽子!還有謝家,這麼多年來在京城裡悶不吭聲,看著無比低調,實則已經成為了文帝的心腹,儼然是為了取代他而培養出來的!虧得他在邊疆時還對謝家的一老一少多加照拂,一手調教謝瑾瑜。
他們應該很得意吧?能把他取而代之!
原來文帝已經籌謀了這麼多年,他這些年的忠心耿耿,不知道在文帝眼裡,到底是好笑,還是愈發被曲解為僭越?
千頭萬緒終於指向了最尖銳的問題,寧王心頭的一團亂麻終於被他舉刀“咔嚓”一下盡數截斷。
他一把接過慕雲手上的假死丹藥,扔進嘴裡,喉頭一動生生嚥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