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秦可訟便揹著行囊、騎著高頭大馬,準備去城門與師傅何大會和,同他們內衛一起出趟公差,見見世面。
剛出府不遠,就看見兩個乞丐在打一個乞丐。
被打乞丐抱著頭,嘴頭叫喊道:“我知道是何景煜派你們來羞辱我、毆打我的,我是絕對不會屈服的,我一定要帶我兒子回鄉,我不怕你們……”
兩個乞丐打得更兇了,被打的乞丐疼得嗷嗷直叫。
秦可訟勒緊了馬韁繩,馬兒停了下來,居高臨下的看著三個乞丐打架。
打人的兩個乞丐,見一個威風凜凜的小少年,勒馬就停在了身前,嚇得瑟縮著跑開了。
被打的乞丐挪開護頭的手掌,抬眼看向少年。
少年的身影,隱在璀璨的陽光裡,害得他一時沒睜開眼睛。
直到適應了陽光,乞丐終於看清了少年的面容,無比激動道:“訟哥兒,我的兒,我是你爹啊。”
若在秦沐在昨天以前出現,訟哥兒一定會很震驚。
但有了言哥兒和語哥兒遇到秦沐的經歷,他已經有了心理準備,淡然道:“大哥不是已經給你背過斷親書了嗎?所以,別亂攀親戚,我不認;還有,我身上也沒帶零碎銅板,不能像三弟一樣施捨給你銅錢了。”
秦沐一臉傷感道:“訟哥兒,難道你真的忘記了你小時候爹對你的好了?你要像言哥兒和語哥兒一樣如此絕情?”
秦可訟呵呵冷笑:“若不是服兵役前你還曾經像個爹樣,我早在第一次見到你之時就報殺母之仇了。”
秦沐一怔,良久才想起來辯解,只是語氣不堅定,有些外強中乾:“訟哥兒,你、你說什麼呢?什麼、什麼殺母之仇?”
秦可訟語氣忿然:“秦沐,人在做,天在看。你以為做得神不知鬼不覺,卻不知我們早就知道了真相。是你故意害死我娘,強娶我姨娘。老天爺開眼,你的報應,現在不就來了嗎?”
秦沐臉上閃過一抹慌色,隨即矢口否認道:“秦可訟!你別聽那對姦夫淫婦胡亂栽贓,我沒害過你娘,沒害過任何人!反倒姓何的心狠手辣,一次次加害於我,剛才那兩個乞丐,就是他找來的,你別胳膊肘往外拐,錯認真假爹!”
秦可訟翻了一記白眼兒,不以為然:“害你變成乞丐,是他做的,我信。找乞丐打你,就算你說出花來我都不信。我繼父,手段可沒這麼低劣,反倒像是你的手段。說吧,花幾個肉包子僱的乞丐?”
說完,秦可訟又誇張的掩了掩嘴巴,若有所悟道:“唉呀,我忘了,肉包子是用來打狗的,你們不配,應該用的大骨頭吧……”
秦沐氣得一下子從地上跳起來,哪裡像是被毒打過後的樣子。
而秦可訟呢,已經揮韁打馬走了,離老遠還能聽見他爽朗的笑聲。
秦沐氣得渾身哆嗦,三個兒子,三個兒子,沒有一個對他心存善念的。
一個長相斯文儒雅,見到他卻只背斷親書;
一個長相人畜無害,見到他卻打發乞丐似的給了三文錢;
一個長相威武不凡,見到他卻像在攆死狗般輕蔑!
好一個孝子賢孫!
秦沐正恨得牙癢癢,剛才跑遠的兩個乞丐又重新圍攏過來,懊惱道:“你不是說我們打你一頓,你兒子就來救你,會帶你走,或者給你錢嗎?錢呢?”
秦沐氣急敗壞道:“你們不是看見了?我三個兒子,全都跑了,全都認賊做父去了!我只恨他們幾個出生的時候,咋沒掐脖捏死他們!我寧可做絕戶了!”
兩個乞丐面面相覷,最後確定,這人答應他們的一吊錢徹底打水漂了,白耽誤他們半天工夫。
兩個乞丐幾乎同時伸腿,把秦沐踹倒在地,上來又是一頓毒打。
與先前不同的是,這次是真打、重打,幾乎整條街都聽見了秦沐如殺豬般的慘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