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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逸聞軼事(二)

守禮聽了來意,心中明白,趕緊提了水壺,等鄒無忌靠近,他便麻利地接了對方手中的水壺,然後拔開壺口,壺嘴對壺嘴,倒了一小半水,彬彬有禮遞出去。

鄒無忌心懷感激,連聲道謝,正要走,瞥見棋局,不禁笑道:“你倆在下棋啊?”

“嗯,我愛下棋,發愁沒有對手,便教了他規則,時常拉他陪我手談幾局解悶!”張晟直言,笑著剮了守禮一眼,“不過,他學藝不精,幾乎沒有勝過我!”

鄒無忌哦了一下,不再多言,反身去了。

張晟關了門,回來道:“夜深了,外頭黑漆漆的,要不,咱們也早點熄燈歇息吧!”

守禮累了一日,精疲力盡,自然贊成,連忙收了棋具,然後安枕鋪褥,脫鞋上床。

平心靜氣躺著,守禮突然覺著沒那麼困了,又聽張晟呼吸勻實,時不時翻個身,似乎也沒睡意,便猶豫著道:“晟哥兒,我到現在都不知道你是哪裡人氏呢!”

“我啊,家就在長安城外郊,被殺千刀的人伢子拐賣進宮!”張晟咬牙切齒道。

“我應該也算吧!”守禮嘆氣道。

“嗯?”張晟來了興致,翻過身來,凝視著守禮道:“聽你這口氣,似乎有隱情!”

守禮想了想,張晟對自己很照顧,實在不該隱瞞,便將自己的遭遇詳細與他說了。

張晟聽了,嘆道:“這世道,專愛欺負老實人。七年前,我爹因病撒手西去了,我娘就虧在沒口舌,不光被我爹那幾個本家兄弟奪了家產,還誣陷她紅杏出牆,隆冬臘月趕了她出鄉,可憐我娘懷著身孕,生生凍死在田壟間,連我爹遺腹子也沒保住。我氣憤不過,整日與他們鬧,他們嫌憎我,便把我鎖在柴房,不給我飯吃、不給我水喝,後來,我趁天黑逃出去了,不想,遇見了更壞心腸的人伢子,誘騙了我入城,倒手賣進宮裡!”

守禮聽了,同病相憐,不禁道:“天地無私,報應不爽,壞人早晚會自食惡果!”

“但願吧!”

張晟嘆著,眼淚無聲從眼角滑落。

守禮有點後悔,聊什麼話題不好,非扯到這上頭,徒惹張晟傷心不說,自己也不好受,於是溫聲細語安慰了幾句,見張晟心情好些了,他才展眉,安心入睡。

次日侵晨,西風漸漸,鳥鳴喈喈。守禮洗了臉,便往廚房去,誰知到了門口,聽裡面有人信口開河道:“欸,你們說奇怪不奇怪?那張晟原就是個悶葫蘆,一天到晚,形單影隻,都不大與咱們說話,如今多了個室友,不光人變得開朗了,待人也大方,昨兒我去找他借水,他居然沒拒絕,舍了我半壺,真是奇怪!”

“半壺水而已,你來找我借,我也借啊!”

那人嘖嘖:“還不止呢,我瞧他倆投緣得很,張晟還教他下棋,舉止十分親暱!”

“呀,這話可不興胡說,若教張晟聽見了,你一準沒好果子吃!”

“行得端,立得正,他倆若是沒貓膩,自然不懼人言,若是有,自然急著分辯。”那人說著,居然放肆地笑了起來,“不打自招,這四個字,你們都聽過吧?”

“你啊,嘴壞得很,他倆能有啥貓膩?”

那人大笑不止,“那可難說了,兩人擠一張床,趁著黑燈瞎火,什麼事做不得?”

守禮站在門口,越聽越氣,忍不住咳嗽了一聲,踏過門檻。

鄒無忌和幾個燒火的黃門嚇了一跳,馬上呆住了,不過,鄒無忌打量了守禮一遭,覺著沒什麼好忌憚的,便面不改色道:“我剛才可沒說你,你別疑神疑鬼!”

守禮白了他一眼,冷笑道:“說沒說,說的誰,你心裡清楚,我心裡也清楚,何苦大家揣著明白裝糊塗?晟哥兒瞎了眼,好心與你熱水,你居然在背後中傷他!”

“我沒有,你別挑撥是非!”鄒無忌話剛出口,便喉嚨一動,不安的嚥了咽口水。

“你既如此不坦誠,那咱們便要當面鑼、對面鼓辯一辯了,省得來日傳出更難聽的話,汙人清白!”守禮心裡憋著火,拿挑釁的目光望向鄒無忌,面露鄙視。

鄒無忌果然上套,道:“辯吧!”

守禮蔑視著他,質問道:“旁的且不放一放,我單問你,你剛說我們舉止親暱,這是你親見?”

鄒無忌面帶猶豫,往後一縮身體,氣勢弱了兩分,“不是!”

“既然不是,那你為何張口就來?這不是汙衊是什麼?”守禮目光異常冷厲,“論情由,今日一定是你的錯,即便告到典正面前,我也不怕,你也說不通!”

“那你想怎麼著?教我給你下跪不成?不過說玩笑話罷了!”鄒無忌見辯不過,索性耍賴。

守禮只想息事寧人,嚇唬道:“對你而言,不過是玩笑話,對我們,卻是名聲,希望你好自為之,不要再亂傳謠言,不然,我一定告訴典正,求他主持公道!”

鄒無忌聽了,悻然走開,其他幾個也扭頭去了。

守禮沉下心,只覺厭煩,明明都沒影兒的事,信口胡說,汙人清白,真不可理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