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珩一直搭在椅背上的手一把握住那隻不安分的腳,輕笑一聲,道:”說下去。”
明嫿狐疑瞧著他,道:“齊王來此,又同澄王走的如此近,怕是這二人背地裡有些什麼交易。”
“我方才問了那姜媽媽的口供,她說澄王暗中授意這別玉院一直做著殺人的買賣,且要價頗高,那些權貴子弟為了尋求一時刺激,不惜花重金去買下他人性命,那宋賢才便是這般死在別玉院中。且死狀極為可怖,罪魁禍首便是那女耶羅。”
李珩聽見女耶羅三個字後也斂了神色,沉聲道:“的確如此,女耶羅若想在大綏散播出去,首先便要在這些見不得人的去處先流通起來,想必這院子便是始作俑者。”
明嫿點頭,旋即笑道:“若真如此,殿下今日豈非一鍋端了這毒窩?”
李珩無奈,伸手在明嫿面頰上掐了一下,道:”若是如此便好了!”
明嫿揉了揉臉頰,心裡也明白,若真發現別玉院中有女耶羅的存在,恐怕方才禁軍搜查時便早已查出來,這別玉院明面上是趙家的產業,可實際上卻是李椋在控制。
如果真的證實別玉院私藏女耶羅,恐怕現下趙家和李椋都逃脫不了一場罪責。
只是如今這般風平浪靜,只是捉了些吃酒耍樂的朝廷官員,酒肉紈絝,李椋的地位怕是不能動搖分毫。
明嫿有些懊惱的搖了搖頭,若是方才在多在那房中待上片刻,她身上帶著從陳笙那討來的迷藥,定是能問出來些秘密。
可眼下齊王沒了蹤影,若想再查,怕是不易。
思及此,明嫿疑惑問道:“殿下可知,齊王失蹤究竟為何?
若澄王真打算在大綏散播女耶羅,那齊王來此,必定是為了分一杯羹,此人風流成性,卻也是先帝諸子中出類拔萃的,明明可以登上那至尊之位,又怎會甘心居於人下做個閒散王爺?
明嫿如是想著,見李珩笑而不語,好整以暇的望著她,道:“他自有去處,眼下不是料理此人的時候,且看吧,以後的京都只會愈發熱鬧。”
明嫿面上閃過一抹了然,女耶羅最大的作用便是控制人心,使人神志不清,形如瘋獸。
李椋此舉,顯然是想令京都陷入一片混亂,民心不穩,若在恰當之時,煽風點火,那整個大綏便落入李椋手中,此人用心著實險惡!
沉吟片刻,明嫿低聲道:“眼下的朝堂,表面上一團和氣,實則背地裡汙穢不堪。殿下可要小心應對,我總覺得,接下來的局勢只會越來越錯綜複雜。”
李珩挑了挑眉,有些驚異於明嫿對京都局勢有如此敏銳的看法,比之朝中那些只知道搬弄是非的大臣卻是厲害的多。
明嫿只覺李珩這輩子比之前世提前一年回了京都,且李椋此人一貫喜歡在背後耍些花樣兒,李珩心繫北境戰事,怕是對朝堂中這些事情也是分身乏術。
“殿下,再別人眼中你與澄王可謂是龍爭虎鬥,各有掣肘,稍有不慎便會深陷局中。正所謂鷸蚌相爭,殿下覺得,那在背後窺視,妄圖得利的漁翁,會是誰?”
李珩順勢斜斜倚在太師椅上,抬眸望著坐在桌案上眸光灼灼的明嫿。受人掣肘?除了眼前這人,試問這天下,誰有這個能耐?不過他道好奇,在明嫿眼中,究竟自己眼下處於何種境地?
“你覺得會是誰?”
明嫿沒料到李珩會這般反問自己,想了想,道:“這漁翁可以是任何人,比如齊王,再比如貴妃,亦或是陛下,從無定數。不過久處於局中往往管中窺豹,自以為掌握大局,實則全在旁人的算計之中...”
“我倒覺得,殿下不妨也做一回那漁翁,去瞧瞧旁人如何破此局...”
李珩聞言嗤笑出聲:“你怎知我不是那漁翁?”
明嫿大吃一驚,旋即雙目圓瞪的望著李珩,看著他那雙漆黑瞳眸下藏著些似笑非笑的意味。
恍然間,明嫿明白過來,這些日子京都所發生的的事情,李椋同趙家的嫌隙,與齊王的暗中勾結,或是連陛下的心思都在李珩的算計之中,旁人只當他和李椋斗的火熱,卻不料,人家早已織就一張天羅地網,只待請君入甕。
思忖片刻,明嫿語氣嗔怒道:“殿下還說我是隻狐狸,依我看,你才是那修煉了萬年的老狐狸精,狡猾的很!”
李珩理了理衣襬,站起身,踱步至門邊,道:“從前下棋下的久了,眼下倒覺得做個旁觀者好些。”
明嫿也從桌案上跳下來,抬眸望著李珩,道:“殿下如此,必定是很久之前便已有籌謀,可這般行事難免要有所顧忌,不能如平常般大展拳腳,譬如從前...”
明嫿深知,從前之所以李珩最後能得那太子之位,除卻他本就是德敬皇后所出,名正言順。可大綏自開國以來便是帝位賢者居之,便是嫡出也得是有本事的。前世李珩的處境可以說是如履薄冰,再加上自己這顆暗刺深深的被埋在他身邊,可謂是內憂外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