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府 暮紫院
早在三日前,燕綰便得到宮中的旨意,命她帶著明嫿進宮赴宴,原本燕綰想著明嫿身子還沒好全,眼下宮中各處又對明家虎視眈眈。
明洵眼瞧著是炙手可熱,可到底是槍打出頭鳥,太過耀眼總是招人嫉恨的。
明嫿此時被暮紫院中的一眾侍婢圍在妝臺前折騰髮髻,昨日折騰了一天,夜深時才回了明府,雲喜見她實在困得厲害,剛想告訴明嫿宮宴的事,卻不料明嫿剛剛沾了榻,便睡死過去。
今兒一早剛睜開眼,邊聽說此事,明嫿只覺一個頭兩個大。可惜暮紫院中的一眾丫頭,聽了此事登時開心的像是撿了錢一般,尤其是青楸,那嘴角自晨起變沒放下來過,嘰嘰喳喳的環繞在明嫿身邊不停的絮叨著。
“姑娘自從病了以後,莫說是宮裡頭的宴會,便是尋常人家的詩會雅集也都沒在去過,上回好不容易去了趟瑜國公府的喜宴,卻受了那等驚嚇,真是掃興。”
“好在今日京中有些體面人家的閨秀都會赴宴,姑娘這般姿容,可不能被她們比下去!”
明嫿瞧著鏡中自己眼下的烏青,十分疲憊的打了個哈欠,一旁的朱顏見狀連忙伸手掐了一把青楸腰間的嫩肉,示意她莫要在說下去,隨即勸道:“姑娘若是覺得晨起疲憊,奴婢先為您上些點心,宮中宴會向來繁文縟節多如牛毛,若不先用些東西,怕是會餓肚子。”
明嫿有些頭疼的捏了捏額角,點點頭。
這廂朱顏拽著青楸下去準備,明嫿瞥見雲喜此時神色凝重的走進房中,聲音慵懶道:“發生了何事?”
雲喜見明嫿面上遮蓋不住的疲憊神色,遲疑了半晌,笑道:“無事啊!奴婢只是瞧著這房中無人,便想進來瞧瞧姑娘可有吩咐。”
明嫿伸手拿過桌案上的一方木梳,自顧自的整理這髮髻,輕聲道:“別藏著掖著了,說罷,你向來便是個不會撒謊的性子,左眼一個勁兒的眨。”
雲喜無奈,支吾道:“方才大長公主那便派人捎了訊息,交代姑娘今日赴宴要格外小心些,尤其是趙貴妃還有...”
“還有何人?”
明嫿聽著雲喜的音量越說越小,到最後乾脆沒了聲音,便更加好奇,究竟是何人比之趙貴妃更加令大長公主忌憚,還特意派人囑咐自己。
“是,是主子孃家的表妹沈熙,昨日進京便入了雍王府...聽說也要赴今日的宮宴。”
“沈熙啊!”明嫿心中默默唸著這人的名字,前世沈熙便一直視自己為死敵,因著自小跟李珩一同長大的情分,還有那眉眼間同德敬皇后有幾分相似的容貌,一向便是眾人眼中太子妃的人選。
彼時李珩封了太子,宗室眾人見他後院中只有自己一人,還是個風塵女子。便皆以為是自己狐媚惑主,皆上奏彈劾要李珩賜死自己,迎娶沈熙為太子妃,將來入主中宮,母儀天下。
沈熙為了經營自己的賢良名聲,不僅表面上對自己很是客氣,甚至不顧身份的以姐妹相稱。可背地裡卻偷偷明日在自己的飲食中動了手腳,什麼紅花湯,麝香粉,甚至還有摻了水銀的胭脂。
當時的她一門心思的只想為父報仇,做下這許多背叛李珩的事情也沒想過有個善終,從未將這人放在心上。最後那些時日,沈熙送來什麼她便欣然接受,並當著她的面用下這些東西。反正沈熙不會立刻要她的性命,她既是想用這種法子要自己消失的神不知鬼不覺,不是正好如了自己的心願。
可如今,一切都變了,她絕對不會再讓沈熙傷害到她的一根頭髮絲,若她這輩子不主動來招惹自己便罷了,若是沈熙自己上趕著要來害她,她也絕對不會手軟半分。
雲喜見明嫿眼中的情緒複雜,以為明嫿不知道此人,或是誤會了什麼,便解釋道:“姑娘放心,昨夜主子得知此時後,便連夜將人送去了公主府,想必那表姑娘也沒有機會去叨擾主子的。”
明嫿冷笑一聲,上輩子李珩便對這位表妹態度十分模糊不清,他明知這人沒安好心,還把她留在太子府,此時她心中一直不解,難道真的是因為沈家的緣故,或是還有其他?
“叨擾便叨擾,關我何事!”
明嫿越想越覺得李珩合該給她個解釋,她昨日都向他道明瞭同李椋的關係,將心比心,他也應該拿出些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