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止此刻神識恢復,體內勁力也漸次平復,只是丹田處卻隱隱作痛,但比之方才已是無比舒適,於是點頭苦笑,說道:“不礙事,不礙事。”
徐浣塵見墨止自那般迷亂躁動之際,居然自行恢復,極是吃驚,須知方才那般,便是宗門所說的走火入魔,心魔作祟之間,實是生死一線,若無精純功力為外助,幾乎是必死之局,可為何墨止竟能自行復原,實是匪夷所思,當即對眼前這位同門再生出幾分好奇。
墨止自入魔中甦醒,體力恢復倒快,此刻已是站起身子,說道:“我們將這前輩埋葬了吧。”
他此前心中想到鎮中父老及自己父母,哀憐之情推己及人,故而對眼前死者更是悲慼,當即拾取許多石塊,將屍身草草蓋過,算是一處極簡墳冢,墨止對著墳冢拜了拜,說道:“前輩瀕死之際,仍心念旁人,我雖不知您是何人,但......唉......”他開口欲言,但一時之間腦海之中竟是再度一陣煩亂,竟也不知如何措辭,只得長嘆一聲,又是拜了一拜,這才離去。
此刻冷月橫空,荒野渺渺,眾人馬踏平原,步履星河,耳邊風聲漸急,此地已近西北邊陲大容關,風沙漸狂,尤其是到了夜間更是風狂沙惡,好在扶陽驛已是不遠,幾人便策馬前行。
眾人經歷方才一事,各自默然,侯長明等人見慣搏殺,方才那老者死狀雖慘,卻也不至於動搖心旌,可徐墨二人卻是各懷心事,閉口不言。
忽然幾人耳聽得一陣呼嘯聲起,馬蹄雜沓,金鐵交鳴之聲猝然響起,遠處竟是再起煙塵。
黃沙莽莽之中,率先衝出兩騎人馬,隨後煙塵潰散,又有十數騎人馬追趕而至,顯然是互相爭鬥,荒野死決。
徐浣塵遠遠望去,卻見那兩騎之中,為首一人,居然是個貌美少女,雖是銀月朦朧,卻也得見這女子生得面板白皙,面貌嬌美,此刻娥眉緊蹙,美目含怒,一頭烏髮飛揚夜間仍是光可鑑人。
只是這女子美則美矣,眉宇之間卻似蘊含幾分煞氣,映得原本嬌美的面龐多了幾分颯爽果決的英武之氣,此刻身著鐵灰色閃緞長袍,胯下一匹青鬃駿馬,周身圍著三名敵手,那三人各戴獸毛尖帽,身上所披的衣衫也多裝飾皮毛,面貌均是高鼻深目,曲發短鬚,看著不似中原面相。
而那餘下一騎,更是好認,那人生得恍若肉山一般,雙臂幾如小樹樹幹一般粗細,頭頂半禿閃光,生得一副蒼髯,魁梧壯健至極,連同胯下馬匹都好似馱馬一般大小,可縱馬疾行,居然踏風扶沙,賓士甚速。
此人身量約莫當有丈餘,手中倒拖一柄六稜熟銅棍,只不過這說是棍子,若要他使來,則需碗口一般粗細,在空中舞得獵獵狂響,宛若一道暗黃色光幕一般,此刻竟是以一人之軀,擋住身後十幾騎人馬追擊。
而那追擊的十幾人,也是渾身獸毛衣衫,口中呼喝的也非中原話語,咕嚕咕嚕地聽不真切。
侯長明說道:“那是北桓的騎兵,墨兄弟,北桓乃是遊牧民族,騎兵甚是兇悍,我們不宜再耽擱功夫,不如先去驛館為上。”
墨止抬眼望去,見那兩人合戰十幾個北桓騎兵,卻也戰得平分秋色,那少女看著纖腰一搦,勁力卻是絲毫不弱,手中使一條亮銀點金槍,此刻竟是舞得如同梨庭掃雪,銀光爍爍,極是瀟灑俊秀。
槍尖掃處,連點周身,三名圍攻的北桓騎兵,竟是當場被挑飛半空,橫屍黃沙,而那壯漢手中銅棍更是駭人,棍風劈空,呼嘯如同虎吼,挨著一下只怕便要筋斷骨折,只不過以二人之力欲要合鬥十幾個騎兵,實是不易。
墨止說道:“那兩人都是中原人士,受外族圍攻,我們不可見死不救。”
當即也不管侯長明如何說,便拍馬迎上,侯長明等三人暗自嘆氣,他三人只是求個功名而來,卻不曾想遭遇這麼多事,此刻頗有種上了賊船的感覺,可既然已然涉身其中,便也各自抽刀迎上。
墨止掣劍在手,策馬近前,此刻那少女周身再度圍上四人,那少女槍法雖精,卻也只能得個守勢,銀槍亂舞之下,背身終是顯露破綻,北桓騎兵極是驍勇善戰,這一個尋常破綻,當即便有三條彎刀揮至。
墨止與徐浣塵共同上前,劍尖顫動之處,所使的皆是御玄宗之中的精妙劍招,轉瞬之間,竟是已將三名偷襲騎兵挑落馬下。
少女聽得背後風響,本自覺非得受傷不可,但回身卻見徐墨二人已解決背身疏虞之處,低聲說道:“多謝!”
眾人無暇細說,眼前銀光晃晃,竟是又有七八人殺到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