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是有些害怕的,但昨天走的時候淼淼告訴我說你人雖然看上去兇巴巴的,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但其實還挺好相處的。”
她從棉籤盒子裡抽出一根棉籤,擰開了藥水蓋子,用棉籤一點一點地蘸取藥水在他下半長臉的淤青處輕輕擦拭著:“那你就自己把帽子摘了吧,額頭上肯定也有傷。”
南少博好似沒有聽見她說的話一般,此時就像一個受了驚嚇的小孩兒,神情恍惚,不敢直視路初晴的清澈雙眸。在戲班子裡十年,花衫的他磕磕碰碰都是常有的事,除了師父之外,沒有人會給他擦藥,一時之間亂了神。
她笑起來唇角隱隱約約露出淺淡的梨渦,一對虎牙更是可人。
第一次這麼近的距離與女孩相處
更是第一次見到這般溫柔的她
路初晴看到他手足無措的模樣,忽然發笑,趁他不注意終於摘掉了他一直頂在頭上的鴨舌帽,當看到他腦袋的那一刻,診所大廳的醫生護士、其他來看病的人頓時都瞠目結舌。
他的頭髮本就是極短的寸頭,頭顱一側的那個傷口異常明顯,周圍還有半乾不幹鮮紅色血漬。
“你腦袋怎麼弄的?”
南少博聞言一把搶過她手上的帽子戴在腦袋上:“這事兒和您無關,管好您自個兒就成。”
他推開了她,不顧旁人目光準備出門。
“誒誒誒!你別走,你要我不我不管你也不是行,先把……錢……付了。”路初晴急忙上前攔住了他,聲音依舊帶著濃重的鼻音,略帶沙啞,本來感冒就沒有好又在外面吹了會兒風,本身體質就弱,感冒更嚴重了。目光相撞,看到他狠厲眼神的一刻,說話都有點語無倫次,甚至有點磕絆。
南少博站在原地一度懷疑自己的聽力有了問題,滿是不可思議,目露兇光的他看到路初晴的一雙有神星眸的那一剎那間莫名得心跳加速,他慌亂的躲開,有些懊惱自己的剛才的那副模樣,說:“喂!您沒搞錯吧?明明是您自個兒沒事找事,憑什麼讓我掏錢。得虧您沒三更半夜出來串游,不然就您這披頭散髮的樣兒,我不得嚇死。”
“我說這位大哥,你這話就不愛聽了。喏!你看我這樣像是兜錢出來的樣子嗎……咳咳……好歹是個男的,就不能讓……讓……著點女生嗎?阿嚏!”應是說話的聲音有點高,扯到了嗓子,咳嗽了幾下。
南少博聽著路初晴又是咳嗽又是打噴嚏的,就有點心軟了,撇撇嘴走過去付錢了,順便要了止咳靈和感冒沖劑,小聲嘀咕:“得得得,算我倒黴。感冒還出門兒,明知道這幾天兒天氣不好,真是不知道您腦袋裡裝的都是什麼東西。”
“謝謝。”
短短兩個字,南少博回首再一次看到了她嘴角淺淺的笑,頓時感覺心跳落下了一拍。
他慌忙把藥遞給了路初晴之後沒等人言語,也沒有接下她手裡拿著的跌打損傷的藥水,就直接轉身跑出了診所。
“喂!”
“先生,還沒找你錢呢!”
兩個人的聲音。
一道是來自於路初晴。
另一道來自於診所收費處的人。
剛才心急,放了一張一百就直接跑了出去。
那人見她還沒走,便把剩下的錢遞給了路初晴,接住紙幣的時候她就想:這什麼樣的有錢人啊,這五十多塊錢就這麼扔了?算了算了,還是等開學去學校再還給他吧。
她把錢放置在了外衣裡側口袋裡,拎著藥,向醫生道了謝才出了門。
晚風拂過髮梢,髮絲被風吹得凌亂,在風中飄曳,從脖頸與衣領的縫隙中吹進衣服裡。
腳步一輕一重地穿過車水馬龍的車道,偶爾會出現刺耳的汽車鳴笛聲劃破長空,她突然停下了腳步,生無可戀般仰天長嘆:“蒼天啊,大地啊,救救我吧!我怎麼這麼倒黴啊,早知道會這樣我就乖乖地在家待著不出來了,奚淼,你這個無情無義地薄情小人,獨留我一個人。”
路初晴不知道的是離她不遠處的地方有一個黑色身影正悄然跟在她的身後,那人沒有預料到她會突然停下,出自本能反應地躲到了旁邊的揚樹後面,樹幹剛好能遮蓋住他的身子。
路燈拉長了她的影子,她抱緊雙臂一輕一重地走著,那黑衣男子見路初晴又走了起來,緊接著就從樹後走出來跟了上去。
路初晴雖然平時看著毛毛躁躁的,但警覺性還是很厲害的,察覺身後有略微急促的腳步聲,立刻警備起來,一條神經線緊繃著,胸前此起彼伏急促的呼吸著。
心道:這什麼情況?這是哪個不長眼睛的人跟蹤我?他是眼睛瞎了還是有病啊。我一沒錢二沒色的,他看上我哪兒了,該不會是心理變態把我抓去做勞力或者當童養媳吧。
想到最後不禁瘋狂搖頭否定這個答案,但還是害怕地抱緊自己瑟瑟發抖,也不是沒有可能。
她在自己視線範圍內掃視著周圍看有沒有可以用來打人的工具,最後視線停在了路邊灌木叢裡的一根粗細均勻的木棍。
她陡然轉過身子,那人見路初晴的腳步在原地躊躇,迅速跑到旁邊的灌木叢後面,蹲在那裡躲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