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初晴目光一直看著童羽,眼神裡渴望他能夠回頭看她一眼。高一的那年,她和童羽還是關係比較好的朋友,現在可能只是同班同學,連對話都是同學之間的相互寒暄,就算談論其他的,都要帶著另一個姑娘的名字。
她從來沒有覺得喜歡上童羽是錯誤的決定,錯只錯在她膽小,她自卑,不能當著他的面說出那四個字,不能在他面前唱出屬於他的那首歌。
執筆的手在停在卷子上僵持著,她在猶豫,筆尖剛觸碰到作文題下的方格里,又移開。另一隻胳膊支著桌子,抬手揉揉眉心,指尖都快把眉心掐出一塊紅,還是不知道如何下筆,害怕閱卷老師發現她藏在心底的小秘密。
路初晴趁監考老師不注意,抬頭看了一眼牆上的鐘表,第一場的考試還有半個小時就結束了,她顧不得別的,還是決定把那段記憶穿插在這篇作文中。在答題紙上黑色碳素筆揮灑自如,作文剛寫完最後一個字的那一剎那,鈴聲剛好響起。
“考試時間結束,同學們把答題卡放在上面,卷子按照順序放在答題卡下面,放好之後,把手背在後面。”
時間剛剛好,路初晴坐在原位,按照監考老師的指示把卷子答題卡放好,耳邊傳來老師窸窸窣窣收卷子的聲音。待答題卡和所有的卷子收上去之後,路初晴站起來慵懶地伸了伸懶腰,拿上裝文具和准考證的袋子走出了考場。
“誒誒誒,路初晴,等等我,你走那麼快是要趕著投胎嗎?”南少博著急忙慌地跟了上去,和路初晴肩並著肩:“誒,臭丫頭,跟哥說說,您最後那作文寫的是什麼內容啊?”
“學考完正好休息兩天,有什麼想去或者想玩的地方嗎?我帶你去玩。”
路初晴恨不得把頭埋進胸口裡,對於南少博的幾句話她實在是不知道該做出什麼反應,或者回答什麼,只好自顧自地大步流星向前走著,直到南少博後面說的那句話,她才忍不住斜眸看他。
“對了,你不是喜歡林俊杰嗎?我還可以帶你去看他的演唱會,正好在……”
南少博突然不說話了,因為他的眼神瞟到了從對面教室齊齊走出來的兩個人,從考場一出來兩人就一直走在一起。一個氣質出眾的少年和一個十分俊俏的少女走在一起,即使是閉口無言,就那麼四目相對,都會讓人忍不住多看兩眼。
路初晴聽南少博提到了林俊杰,一時忘記了平時倆人的相處模式,在一旁急得直跺腳:“說話啊,林俊杰演唱會什麼時候啊,別說一半就停下行嗎?大喘氣很讓人難受誒?”
“你……你看什麼呢?”路初晴這才察覺到他的視線聚集地,剛想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南少博出自本能地一個大步邁到路初晴的另一邊,側過身順勢擋住了她的視線。
“你……幹什麼?”路初晴瞠目結舌:“我就看一下,怎麼反應這麼大?”
“沒事兒,我就是看到了一個熟人而已。”
“不讓看就不看唄,我還不想看呢。”
“誒?我說演唱會到底去不去,給我個準話兒。”南少博歪著頭,直接整個身子靠在走廊的欄杆上,全身的力氣都依託在上面。
他話說的輕鬆,看她的時候滿眼是光,如果仔細看的話,會發現他的雙眸裡還帶著輕微的期許和害怕。
“去!幹嘛不去。”
在那個時候,南少博彷彿看見了白熾燈光下對他括弧笑的女孩,清澈的眸子彎起月牙,笑得燦爛如陽,掃去所有陰霾。
整個教學樓的裝修風格屬於環繞式的,唯一的光是從中間空地上方的天窗透進來的,溫和的光線從縫隙而落,剛好落在路初晴掛笑的雙唇上,明明是清冷的天氣卻讓南少博心底萌出暖意。
學考很快結束,這條悠長而狹窄的衚衕裡,整條路都是破敗不堪的泥石,在路上隨意走兩步都能踩到硬邦邦的石子硌的腳疼,牆上的瓦片都是鬆動的,感覺風一吹就會掉下來一樣。
剛走到衚衕的拐角處,一陣兇烈的吵鬧聲傳入耳畔,他們吵的盡是骯髒不堪的汙言穢語,
“你他孃的膽子挺肥,你在外面搞也就算了,現在都敢把人領家裡來了,還敢當著老子的面兒跟小白臉廝混在一起,我他媽的是給你臉了是不是,你還嫌不夠丟人嗎!看老子不打死你這個臭娘們兒。”
說的話不堪入耳,如果仔細聽會聽出聲音帶著醉酒後的微醺沙啞,緊接著就是摔東西,玻璃的破碎聲。
“你還有臉還有臉說我呢,整日不是賭就是喝,你以為你這點事高貴的很啊?”
“你他媽少在這兒給臉不要臉,我他媽的還就好賭了,怎麼著啊。我倒要看看過了今天你還有臉出去和小白臉廝混嗎?”
“你就賭吧!說不定哪天你連家都給賭沒了,瀟瀟還在上學,我不這樣她的學費誰交,指望你嗎?”
“你他孃的少給老子廢話,別在我這兒提閨女,就你這樣的娘她能學出什麼,看我不把你腿打斷,省的教壞我閨女。”
爭執的越來越激烈,一聲脆響,黎瀟的臉上毫無波瀾,彷彿置身事外,看著與自己毫無關聯的事情。視若無睹,冷眼相待,只會在一旁看著這齣好戲的鄰居和行人,被圍觀群眾圍觀吵著火熱,只差刀棍相向的兩人,都在透露著世人的可悲之處。
童羽的餘光看到一旁的黎瀟站在原地,雙腳像被困住般遲遲沒有動地,輕語問道:“你怎麼突然不走了?”
童羽不是第一次把黎瀟會送回家了,見慣了冷暖茶涼,對此也是司空見慣,面上同黎瀟一樣無波無瀾。
“行了就到這兒吧,我自己可以回去了。”黎瀟沒有看他,她把披在自己身上的外套還給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