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的羊頭怪見狀緩緩走到另一隻熊妖跟前,他有點忌憚溫吟的紅色彎刀,猶豫了半天,最終還是沒有動手。
溫吟黑色眸子掠過一絲詫異,一瞬間她好像感覺這魔物的臉有些熟悉。他慌張的模樣,跟周圍起鬨的魔兵顯得格格不入,好像這個對手並不是這些魔兵的一員,反倒像他們的玩物。
這裡已經成了一個角鬥場,他們兩個是場內廝殺的角鬥士,而魔兵們成了看客。
她受不了這樣的侮辱,可惜一愣神的功夫,盔甲兵已經再次躍起,身形拔地起飛,如猛獸出巢,直奔溫吟而去。他雙手在空中不斷撥開氣流,時而掌推,時而勾會,如龍行虎嘯,熊拍鷹飛,雙手掌化爪,再化拳。氣流被他騰空的身體帶的呼呼作響,是極其剛猛的招式。
溫吟卻眼睜睜看著他破空的一拳,沒有動作。這一招百獸拳是妖族拳法的根基,以此演化出萬妖林的各路體術,是刻在她記憶中的功夫。小時候段崢嶸學這一手老是學不會,他就天天學,天天練,有一次竟對著一顆樹打了整整一天的百獸拳,那百年的老木被他硬生生打斷,而段崢嶸也疼暈了過去。
後來,他跟人打架必定是百獸拳起手,因為別的他實在學不會了。
“你的招式,怎麼這麼熟悉?!”
她突然冒出一句,盔甲兵聞言驚厥,招式一收,化拳為掌直接將溫吟撲倒在地。
二人同時倒地,溫吟翻了個跟頭後迅速起身。這撞擊的力道並沒有對她造成多少傷害,反倒是盔甲兵半空之中狠狠推了她一下,致使自己沒有壓到溫吟。他滾落到了一旁,躺在地上一動不動,過了良久才掙扎著站起身子,好像這一摔摔成了重傷一般。
“你是...”
溫吟還想問他什麼,盔甲兵卻是不給她機會,猛地又衝了過來,兩個人頓時打在一起,拳頭你來我往,卻不見殺招。溫吟的拳法快而準,盔甲兵卻是守為主攻為輔,而且拳拳不打要害,卻死死防住溫吟攻向他要害的拳勁。二人就這麼對招了很久,在場群魔似乎是不耐煩了,又開始大吼大叫起來。
盔甲兵瞥了一眼魔兵中的羊角怪,似乎是害怕什麼,一記重拳轟出,只見得那火紅靈力猶如火焰般滾滾附上他的拳頭,而火焰翻飛之中,那溫吟的拳風,猶如是化為一頭凌厲無匹的雪鷹呼嘯而出,直接是籠罩了盔甲兵所有的退路。
盔甲兵腳步陡然頓住,漆黑眸子緊緊的盯著那暴掠而來狂暴攻勢,某一瞬,他雙手陡然相合,想要爆喝一聲。
就在他出聲之時卻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一下子又收了招,於此同時只見得前方的空氣竟然是波動了一下,旋即那空氣中竟是有著一道道靈力光索暴射而出,直接是將盔甲兵的四肢纏繞而上。
嘣!這些光索打在了盔甲兵的身體上,他的板甲被打得爆出強烈乳白色光華,這些金屬在溫吟竭盡全力的靈力攻擊之下,寸寸破裂,那堅硬的鎧甲上,一條又一條的裂紋暴開,而盔甲兵則從混亂的氣流之中強行衝了出來,一手拳頭轟擊,而另外一手簸箕一般張開 ,五指撐起,巴掌蓋壓而下。在手掌的中心,一圈圈紅色光華,一門門的氣息流動,將白光盡數擋下。
那隻羊頭怪剛才受了一驚,此時漸漸緩過神來,舉刀又想砍向熊妖。盔甲兵見狀,突然大步跨向溫吟,猛地近身一拳,打在她臉上。溫吟被突如其來的這一拳打了個措手不及,臉頰上頓時青了一塊。
而羊頭怪也收了刀,右手指了指盔甲兵,極其嘲諷。
“呸,你是妖?”溫吟吐了一口血,眼神瞪著盔甲兵說道。她本來並未用白狐本能的嗅覺試探,此時看他出招,不由地洞察起對方的氣息。她能感覺到盔甲兵身上浪湧般的魔氣,與其他魔兵身上翻騰的魔焰相比,似乎在慢慢地變得溫和平緩,但這些魔氣之中,卻帶著很多靈魂嚎哭的聲音,悲壯的,憤怒的,掙扎的,不甘的,這些聲音在盔甲兵體內迴盪,但卻以微弱的速度在消散。
與此同時,他身上還一直壓抑著一股極為親切的力量,這力量本該衝擊開魔息,洗滌他的全身脈絡,卻被他強行壓制在丹田內,如同困獸一般。
然而還是有一絲微弱的氣息被溫吟捕捉,她十分確定對方就是萬妖林的人,卻不知為何與魔物混在一起。
她這麼想著,看盔甲兵的眼神也越發凌厲,事情的來龍去脈似乎已經呼之欲出了。
卑鄙是卑鄙之人的通行證,高尚是高尚之人的墓誌銘。
對於一名領袖來說,兵可以降,但不能叛。背叛者意味著骯髒無恥,是底線的崩塌,是對同伴最惡毒的傷害。對溫吟來說,她寧願高傲地赴死,也不願苟活於世,讓戰友去犧牲。
想到這的溫吟對眼前躲在盔甲裡的熊妖叛徒已經滿是厭惡之情,白色的精純妖力灌注全身,決定不再仁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