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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手

跟著婢女一路走來,入目是層臺累榭、雲窗霧檻,時聞水聲潺潺但不見源頭,身臨其境猶如入了瑤臺銀闕。

沈持玉的眉頭越蹙越緊,只這府中佈局陳設便知此間主人不凡,也怪她平日裡不愛應酬,一時竟想不出奉化哪戶人家這般華美豪奢。

沿著九曲迴廊,遠遠看到一座八角涼亭,蘭草漫上石階,庭中幾只白鶴翩翩起舞。

亭中坐著一白衣公子,背對著她似乎是在下棋。

婢女在庭外俯身行禮而後垂首退下,沈持玉拎起裙裾步入庭內,她原以為見到的會是一位舉止文雅的世家公子,可當於洋那張臉出現在面前是她著實驚了一下。

她雖鮮少出門,但有些顯貴人家的宴席卻不得不去,一年前兩人曾有過一面之緣,那時候她聽宋冀年說起此人時滿臉的厭惡,知這人出身宦官之家,在地方欺男霸女、惡稔罪盈,說是罄竹難書也不為過。

尤其這人還頂著‘五虎’的名頭,顯然被百姓深惡痛絕。

可他竟住在這般清雅嫻靜的仙闕,身旁還有白鶴相伴,做足了文人雅士之能事。

外祖父曾言一個人最想炫耀的恰恰是他沒有的東西。

想到此她看向於洋的眼神便多了幾分憐憫。

“沈夫人可會下棋?”於洋擱下一枚棋子看向她。

沈持玉搖了搖頭,外祖父不許她學,她自己也沒多大的興趣。

於洋惋惜道:“那真是可惜。”

沈持玉不懂他在可惜什麼,下棋不過是打發時間的樂子罷了,在她看來調香、做菜哪一樣都比下棋有意思。

見她疑惑不解,於洋竟是難得好心地解釋道:“你母親棋藝超群,堪比國手。二十多年前她曾在大相國留下一局棋至今無人破解。”

又聽人說起自己的母親,沈持玉心頭微動,即便知曉於洋並非良善之輩,但她渴望聽到更多關於母親的過往,忍不住道:“你見過她?”

問出這話她又遲疑地打量起於洋,看他樣貌頂多比她年長六七歲,即便見過母親那時他也不過孩童之齡,又能知道什麼。

於洋笑了笑,看向她的目光中多了幾分悵然。

他的神情令沈持玉更加懷疑,“當真見過,你可知曉我父親是誰?”

於洋依舊不說話,只是慢條斯理地將棋盤上的棋子一顆顆收攏入棋簍內。

沈持玉在旁沉默看著,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麼。

直到最後一顆棋子被收入棋簍內,於洋忽然抬眸看向她,道:“剛剛那盤棋你還記得嗎?如果你能將它一字不差的複原我就告訴你我知道的一切。”

沈持玉蹙了蹙眉,看向石案上的棋盤,因看不懂棋局是以她方才並未認真看,但他收棋子的動作她一直看在眼裡。

她閉上眼睛回想了一番,走近一步在棋盤前站定,蔥白的指尖從棋盤中撚出一枚黑子,接著第二枚、第三枚……很快棋盤上黑子佔據了大半江山,接著她又撚起白子,接著第三枚、第四枚……

不過是盞茶功夫,一盤珍瓏棋局便布好。

當她停下手中動作,於洋眼中唯餘震撼,他完全不懷疑沈持玉早先就背下這盤珍瓏棋局的棋譜,只因她落子的順序正暗合他收棋子的順序,他雖記得不太全,但有些地方他是記得的。

這也難怪她會先落完黑子,再落白子。

倘若與猜想的一致,沈持玉很可能真的有過目不忘之能,所以……那本由她破譯的賬簿必然也會記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