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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淨

沈持玉一覺醒來天已大亮,看到穿過雕花窗欞投射進來的日光,她不由愣了愣,原以為會徹夜難眠,沒想到竟一夜好眠。

她方才穿上鞋子就聽到門外傳來紅豆和晴雪的聲音,她以為自己聽錯了,連忙開啟門,就見兩個丫頭一臉焦急地站在門口,見到她皆是紅了眼睛,尤其紅豆眼淚登時就止不住了。

主僕三人多日不見,又經歷那般險事,此刻見到安然無恙的主子,自是忍不住哭訴一番,沈持玉好一會兒勸慰二人才止了哭聲。

晴雪打量主子只是比往常清瘦了些,仔細詢問確認主子並未受到傷害,這才鬆了口氣,道:“是秦公子讓人接奴婢二人上山的。”

沈持玉已然猜到是他,心中不免又生出感激之情,她實在不知該如何報答此人,只能盡快將賬簿默寫出來。

二人為沈持玉帶來了換洗的衣物,將將伺候她梳洗罷,就見劉福讓人送來了一桌飯菜,道:“沈娘子請慢用,這些菜色都是主子親自吩咐的,您且嘗嘗。”

說罷人就退下了。

主僕三人到底有一堆話要說,便也沒再客氣。

用飯之際,二人也為她帶來了外面的訊息。

紅豆咋舌道:“您不知道那日高鼬死得有多慘,聽說連屍骨都被百姓踐踏成肉泥,知府大人讓仵作來收斂屍骨,竟連一根完整的骨頭都尋不著……”

晴雪瞪她一眼道:“說那惡心玩意做什麼,姑娘正用飯呢,沒個眼力見兒的。”

紅豆連連吐舌,只因此事對她震撼太大,又是近日來最熾熱的話題,她便想說給沈持玉聽。

沈持玉此時已用得差不多了,畢竟未曾親眼見過那等血腥場面是以並未損她的胃口,只是聽紅豆說起這事兒不免好奇,便道:“你說予我聽聽。”

這事兒不過一日便傳遍了大街小巷,現下的各大茶館裡的說書先生說的都是靈渡寺觀音顯靈,百姓手刃國蠹。

兩人到底沒曾親眼見過,又是道聽途說,傳到沈持玉耳中已與話本子上的靈怪志談已差不了多少。

“您說那佛光啊,還有觀音泣血究竟是不是真的?”紅豆自來喜歡這些神神鬼鬼的故事,提起這些雙眸放光。

“自不是真的。”沈持玉那日與蘇主簿會合之後就聽說了高鼬即將在翌日藉助佛光愚昧百姓,自然也就知曉緣由,那佛光與觀音泣血一般,俱是人造的,佛光是利用松香與日光營造出來的假象,觀音泣血則是她聽後出的主意,沒承想竟然在關鍵時刻挽回局面。

只是後來她們三人俱被於洋的人尋到,她被於洋著人押到了後山,蘇主簿二人也不知所蹤,她想著今日見了秦公子還是要問問的。

晴雪又繼續道:“您是不知道,這偌大的寺廟竟然是藏汙納垢之所,這寺裡的和尚竟無一人是真的,寺裡的大佛竟是真金所鑄,而且主持的屋舍下面居然有一條密道,通往山腰的密室裡堆滿了金銀首飾、古玩字畫,聽說俱是高鼬這些年搜刮百姓所得,恐怕這整個山巒都被他掏空了……”

沈持玉聽罷亦是大驚,也難怪靈渡寺建築規模如此巨大,原是為了掩藏底下的汙穢。

她手中的賬簿還只是去歲一年的資財便已讓她咋舌,更何況高鼬經營十數載的靈渡寺財物,恐怕國庫又比之不及。

只是可惜於洋燒毀了所有的賬簿,高鼬究竟有沒有在旁處也藏有財寶卻是無人知曉了。

說著說著,沈持玉又想到了一事兒,她問道:“那些失蹤的孩童找到了嗎?”

紅豆和晴雪俱是搖了搖頭,道:“不是被……大奸賊給害了嗎?”

沈持玉愣了愣,難道秦公子那日對於洋說的話都是假的?那些孩子確實被害了?

想到此她心情便有些失落,如果一個人當真為了自己的目的泯滅人性那與禽獸何異。

她心中疑問,但也知曉自己沒有任何立場去質疑他。

整整一日秦公子都未曾出現,不過沈持玉已經將賬簿全部默寫下來,核算過總額與那日所記分毫不差。

將賬簿交予劉福,她便打算下山了。

待出了這道院門她才驚覺外面竟然全是官兵,每道門前也都有人盤查,聽到她要離開的訊息,劉福匆匆趕來,道:“天色已晚,姑娘不妨明日再走。”

沈持玉也並非執意要走,她想去宋冀年墜崖的地方看看,總歸她是他的妻子,夫妻一場她也並非真的無動於衷。

“可否讓人帶我去夫君墜崖的地方瞧瞧?”

劉福面露訝異之色,不過很快收斂了神情,今日主子臨走之前交待過,倘若沈持玉提出尋找宋冀年的要求便滿足她。

他驚訝於主子對沈娘子的瞭解,也同樣不解沈持玉為何會看上這樣一個男人。

因是主子特意交代過,劉福不好假手於人,便親自領了人過去。

穿過正殿兩廊,路過鐘鼓二樓,直至前院的講經臺,沈持玉眼尖地看到有三五兵士正用清水不斷沖刷著地面,盡管距離有些遠,她依舊看到泛著血色的粼粼水光。

她眸底微芒閃過,已隱隱窺見昨日的兇險殘酷。

正愣神間,忽然聽到一聲尖叫:“沈氏!你還我兒子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