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喘著粗氣,不停歇地罵道:“虧你還是高門貴女,如今瞧著還不如娼婦粉頭之流,起碼人家敢做敢認!”
這話哪像是婆母能說出來的,紅豆聽了恨不得上前撕爛老太太的嘴,但她到底只是個下人,上前一步將人攔在階下,冷著臉道:“老太太休得胡說!我家夫人這幾日與陳家主母一同在靈渡寺禮佛,有很多人證在,不是你空口白舌就能潑髒水的。”
一直默不作聲的宋靈珊,忽然惡狠狠地瞪向屋內燈燭的方向,啐道:“呸!這話你還是糊弄鬼去,府上誰不知你是被歹人擄走了!那身子還不知被多少人看了去……”
她還待再說,誰知晴雪冷笑道:“奴婢勸老夫人和姑娘謹言慎行,要知道寺裡可不僅僅住著我家姑娘,還有京城的貴人,萬一今日這話傳了出去,不知你們還有沒有命見到明日的朝陽。”
宋靈珊滿目陰沉,她就知道今日所受的一切屈辱都與沈持玉脫不了幹系,誰能想到平日裡端莊自持的沈持玉私底下竟如何放蕩,與外男糾纏不清。
宋老太太還要再說什麼,卻被紅豆接下來的話噎的咳嗽不止。
“接下來誰再說姑娘一句壞話,便從每月的例銀裡扣銀子,一個字一兩。”紅豆豎起一根手指,示意宋老太太繼續說。
此言一出,宋家人集體失了聲。
姍姍來遲的宋冀年,剛到院子就聽到了紅豆的這句話,他的臉頓時騷得通紅。
紅豆也看到了宋冀年,卻沒了往日的好臉色,冷哼道:“真是奇了怪了,明明入贅的只是姑爺一人,可宋家這一家老小不僅日日打秋風,甚至還明目張膽地侵吞主家財物,你說是不是啊,靈珊姑娘,您從我家主子那裡借去的首飾頭面什麼時候歸還?”
宋靈珊臉又白了幾分,咬了咬唇,依舊死死盯著屋內的那道影子。
紅豆又看了看老太太,道:“還有您向我家主子借的一千兩銀子何時歸還?”
“母親,你何時向持玉借了銀子,你借這麼多銀子作什麼?”宋冀年驚得張大了嘴巴,他一年的俸祿不過才九十石祿米,按照如今的物價,一兩白銀相當於二石米,他一年俸祿也不過四十五兩銀子,他母親不過是個深宅婦人拿這麼多銀錢能做什麼。
老太太當初向沈持玉借銀子時,說是想買個鋪面經營,還暗示她暫且不要將此事告訴自家兒子。
只是兩年半了,老太太不僅絲毫未曾提起還錢之事,還時不時從沈持玉這裡打秋風,與宋靈珊如出一轍。
老太太見兒子問起,慌了神,脫口而出道:“你這賤婢胡說什麼,我何時向她借過錢!”
紅豆笑道:“主子那裡有借據,您要看看嗎?而且您剛剛汙衊了我家主子,讓奴婢算算是幾個字來著。”
說著她便伸出手指,一個字一個字的算,道:“哦,十六個字,扣除十六兩!”
“你!你……”老太太怕再說下去,沈持玉當真將那借條拿出來,思及此她雙眼一翻暈了過去。
“母親!”宋冀年驚叫一聲奔了過去,待看清老太太摔倒的姿勢便知她是裝的,哪能好巧不巧地就跌入自家女兒的懷裡。
宋靈珊此刻心裡對沈持玉只有怨恨,恨不得她即刻死在自己眼前。
在安頓好家人之後,宋冀年來到了沈持玉屋門前,他推了推門發現裡面果然上了栓,他在門前低聲喚道:“持玉,是我,你開開門聽我解釋。”
沈持玉手中正拿著一張單子,這是她隨宋冀年來京城前從家中帶來貴重物品的單子,不過兩年時間單子上的三分之一財物已入了宋家人手中。
聽到外面的叩門聲,她竟有些怔愣,想起先前他義正詞嚴地呵斥宋靈珊將財物歸還於她,可宋靈珊那樣的性子呵斥幾句有用嗎,而他這個兄長又何嘗不瞭解自己妹妹的性子,這些話分明就只是說給她聽的。
偏偏那時她還當了真,以為他是端正自持的君子。
宋冀年還在外頭苦口婆心地勸說她開門,她嘴角扯出一抹笑,對紅豆道:“放他進來。”
紅豆臉色登時變了,她就知道她家姑娘耳根子軟,男人的幾句鬼話就信了,從前姑娘便是被姑爺的一副道貌岸然的虛偽君子模樣騙了,如今要是再一頭栽進去,還不知要吃多少苦頭。
她記得頭上都要冒汗了,急急道:“姑娘您可千萬別再上當了。”
沈持玉拍了拍她的手,道:“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