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正院一路遇到不少丫鬟小廝,沈持玉盡量都避開了,路過一處院子時瞧見一座足有三人高的假山,她心念微動走到近前放下手中的食盒正要往上爬卻忽然聽到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朝著此處走來,慌亂中假山後面忽然伸出一隻手將她拖入了黑暗中,嘴巴也在下一刻被人捂住。
這場景太過熟悉,以至於她第一時間就覺察到身旁這人是誰。
她只輕輕掙紮了下,身旁的人就放開了手。
逼仄的空間裡,二人身子緊貼呼吸相聞,彼此身上的氣息不斷地侵擾著對方,尤其沈持玉身上春蠶蠱的綺香,他的身體很快有了反應,這是一種本能的反應,無法控制更無法瞞過對方。
沈持玉的神色陡然變了,她回眸惡狠狠瞪他一眼,卻不想嘴唇恰好擦過他的下頜,二人都愣了一下。
朱杞喉結滾動,眸子暗了暗,身子也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退。
但這處空間實在過於狹小,腳下又放著食盒,能挪動的地方實在有限,即便二人都已退到極限,依舊可以清晰地感觸到對方的呼吸噴灑在肌膚上灼熱的觸感。
沈持玉極度不適,煩躁地咬了咬唇。
好在很快外面的動靜就轉移了她的注意力。
透過假山的縫隙她看到一青衣婢子急匆匆走到中年男子身旁,行禮道:“國公爺恕罪,奴婢辦事不力讓人跑了。”
“怎麼回事,不過拿下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婦人竟都辦不好?”
男子的聲音透著幾分不易察覺的怒意。
聽二人的談話,沈持玉不由聯想到銀妝身上。
接著那婢女就說起了一刻鐘前發生的事情。
一刻鐘前,銀妝被抓眼見就要被青衣婢女擊昏,眼角餘光卻瞥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她拼了命地沖那人喊道:“程世子,救命啊——”
婢女不得已松開了銀妝,沖程禦章施了一禮道:“世子誤會了,奴婢見她摔倒正要攙扶,沒想到她突然大叫起來。”
銀妝立即站起身站在了程禦章身側,道:“民婦方才看花了眼,將一根藤條看作了青蛇這才忍不住叫出了聲。”
程禦章盯著銀妝看了半晌,忽然開口道:“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你?”
銀妝攥緊了手指,心口怦怦直跳,去歲回京的大船上她也在,程禦章自然是見過她的,可她卻不能說實話,強壓下心底的驚懼,垂首道:“民婦剛剛到前院獻菜與世子見過一面。”
“是嗎?”程禦章的語調有些意味不明。
一旁的青衣婢子低垂著頭不敢說話,世子爺素來陰晴不定,雖然甚少為難下人,但發起狠來卻是連鎮國公都攔不住。
銀妝不敢在此逗留,強撐著開口道:“民婦的差事已經辦完,這就告退離府。”
見世子爺沒有阻攔的意思,銀妝施了一禮,低垂著頭正要離開,卻聽身後人道:“慢著!”
銀妝心提到了嗓子眼,難不成這世子與鎮國公是一夥的,也打算殺了自己滅口?
“今日的菜做得不錯,看賞。”程禦章說罷便讓小廝遞來一個荷包。
銀妝鬆了一口氣,哆哆嗦嗦接下荷包,抬首見身旁的青衣婢子還在心又跟著跳了兩下,待會兒若是再被這女人抓住可怎生是好?
“你一個外來的廚娘定是不熟悉路徑,阿丁你送她出府。”
銀妝喜不自勝,有世子爺身邊的隨從護送她出府她這條命便是保下了。
假山後的沈持玉聽說婦人被程禦章的人送走了,心底不由鬆了口氣,她已經確定婢女口中的人正是銀妝。
如此說來要殺銀妝的人正是——國公爺,那這個人豈不是就是她的親生父親!
透過縫隙她只能看到青衣婢女的樣貌,那男子的位置一直背對著她,根本無法看到那人正臉。
沈持玉心中慌亂,手指用力抓住假山的一處凸起,指尖因為用力而泛白,修長的指甲似乎在下一刻就要崩斷。
忽然一隻溫暖的大手抓過她的手將之牢牢圈在掌中。
沈持玉並不想接受他的好意,掙紮間腳不小心踢到了地上的食盒,發出一聲悶響。
廊下站著的二人立即朝著假山的方向望了過來,沈持玉也在此時看清楚了男子的面容。
此人年約不惑,面如冠玉,英挺劍眉,細長蘊銳利的黑眸,削薄輕抿的唇,面容英挺,帶著幾分銳利,但面板白皙,面部輪廓柔和,化解了部分眉眼的英銳之氣,倒顯得幾分儒雅大氣。
這樣一個俊秀的美男子也難怪當年娘親動了心。
眼見著男子朝著二人的方向走來,沈持玉徹底慌了神,她不想再因為與秦王的糾葛傳出醜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