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花生

待宮娥將並蒂蓮送上,沈持玉笑著收下了。

送走了陳夫人,晴雪看著沈持玉手上的並蒂蓮,有些遲疑道:“娘娘,陳夫人這是何意?”

纖長的指甲嵌入蓮花細嫩的莖稈,她的眸中閃過複雜的情緒,彷彿在極力壓抑著什麼,半晌才喃喃道:“你忘了嗎,從前二妹妹家中蓮池裡便有這麼一株並蒂蓮。”

晴雪愣了愣,好一會兒才想起來娘娘口中的‘二妹’是誰。

前五城兵馬指揮劉令軍的夫人沈紓晚。

這個刻意被她遺忘的名字,終究還是生生撕裂在她的心上。

陳夫人為何要拿出並蒂蓮,又為何刻意說是在來宮中的路上從小販手中買來。

一年前的宮變前夕,晉王借太後的旨意接她入宮,在路上她便是遇到了一個賣花的小販提醒她宮中有變,那張字條上的字跡她再熟悉不過。

正是沈紓晚所書。

晉王落敗,依附晉王的武安侯府滿門抄斬,而劉令軍在沈鵬舉被抓後暗中投靠了武安侯,也因此捲入了晉王謀逆案。

令人稱奇的是所有涉案官員都被抄家流放,唯有劉令軍只是被罷了官職遣回家中。

此次之後沈持玉再未關注過劉家,她身邊的宮娥也都清楚,沈紓晚是她心底的刺,更不敢在她面前提及。

陳夫人委婉地暗示不知出於何意。

“她……她如何了?”沈持玉終究還是問出了口。

未等晴雪打聽訊息回來,銀妝嬤嬤快步走入殿內,福了福身道:“奴婢方才送陳夫人出宮,她臨行前給奴婢留了一句話。”

“什麼話?”

銀妝道:“她說‘此生夙願重相見,了卻前塵,心之所向,念念未休。’”

她與沈紓晚打小一起長大,不僅僅是血緣羈絆的姐妹,更是無話不談的閨中密友,她曾經以為她們會相攜至白首,卻不料人情翻覆似波瀾,背叛永遠是你最相信的人給的。

沈家二房皆得了報應,她唯獨放過了沈紓晚。

可她心底又何嘗不知,劉家上下因沈家二房之事記恨她,她在劉家的日子並不好過。

許是這些年身邊的親人一個個都離去,又許是中秋將近的緣故,她終究還是點頭應下了。

沈紓晚入宮的這天,天氣格外的好,霞光把半邊天的雲翳塗抹得熱烈而精彩,將她鬢邊的一縷銀絲也染上了緋色。

不過是兩年未見,她竟這般蒼老,活不像個二十出頭的年輕姑娘。

沈持玉忽然覺得心底酸澀得厲害,她開口說話才發現嗓音竟有些沙啞,“晚晚……”

“民婦參見娘娘,娘娘萬福金安。”沈紓晚跪地恭敬地朝她叩頭,聲音同樣顫抖。

沈持玉問起她的近況,她恭敬又疏離地答道:“民婦一切都好。”

可昨日夜裡梅蕊已告訴了她實情,自沈鵬舉死後,沈紓晚便在府中受到冷落,劉令軍不再像以往那樣尊重她,劉母更是剝奪了她的掌家權,自作主張為劉令軍又納了幾房小妾。

在小妾生下一個康健的男童之後,沈紓晚和兩個孩子更是被趕到劉府偏僻的院子裡,兩個孩子日常花銷被剋扣,小女兒不過兩歲,瘦得嚇人。

劉令軍丟了官位之後,到時有一段日子對著沈紓晚獻殷勤,希望能借助沈持玉的力量起複,可惜沈紓晚一根筋死活不願意入宮替他求情,自那之後劉令軍便開始酗酒,對沈紓晚及兩個孩子動輒打罵,日子過得甚至不如從前清苦之時。

或許是報應吧。

不知為何沈持玉覺得往日空闊的承乾殿竟有些難以言喻的壓抑逼仄,她站起身對身旁的晴雪道:“今日天氣好,咱們去外頭走走。”

沈紓晚像個牽線木偶般亦步亦趨地跟在沈持玉身後,聽她和晴雪絮絮叨叨說著話。

多半是晴雪和紅豆在旁說,沈持玉偶爾搭個腔,即便遲鈍如丁香也覺察出周遭的氣氛有些不太尋常。

園子裡內侍還在裝點亭臺,懸掛玉柵,搭建燈籠架子,尤其那盞鰲山燈,為諸燈之冠,高五丈許,人物皆用機關活動,結大彩樓貯之。

此刻一行人站在不遠處望著即將完成的鰲山燈,沈持玉忽然開口道:“還記得那盞兔子燈嗎?”

晴雪等人都閉了嘴,偷眼瞄向落在後面的沈紓晚。

怎會不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