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輸了。
簪子“咣當”一聲掉在了地上。
程柔嘉緩緩舒了一口氣,她用手指觸了觸脖頸上的傷口,疼得嘶了一聲,但她卻並未叫太醫來處理傷口,反而慢條斯理地走到龍榻前坐下,用她那隻沾了鮮血的手指,輕輕摩挲著朱杞的臉頰,輕笑道:“你不是總想護著她嗎?你起來啊!”
“既然你不起來,那我可要下狠手了!”她體貼地替朱杞掖了掖被角,偏頭看向沈持玉,笑得惡毒又嫵媚,“本宮說過會送你們一起下地獄!”
抬手摸了摸眼角,她笑道:“來人吶,送宸妃娘娘上路!”
沈持玉徹底慌了,縱使她心底有百般算計也未料到程柔嘉這般瘋狂,竟然連自己賢德的名聲都不要了。
“你不能殺我!”
程柔嘉忍了她那麼久,此刻看她驚惶失措的模樣,心中得到莫大的滿足,但這還遠遠不夠。
她要親眼看著她在她面前痛哭流涕,求生不能,一點點地受盡折磨,直到死去。
宮娥將素白的白綾套在她頸上,看著她身子一點點矮下去。
程柔嘉伸出手指,看著指尖上,日光下指節纖細如筍,蔻丹胭紅如血,她輕笑一聲,“沈持玉,你可知我一夜要聽幾聲更鼓?”
從嫁入王府那日,直到他死,整整兩千一百九十六個日夜。
七年,一個女子最好的年華,就這般在一日日的等待中磋磨殆盡。
她怎麼不懂,當初嫁給宋冀年,她也是這般一日日過來。
可她回了頭。
而她別無選擇。
脖頸上的束縛越來越緊,空氣開始變得稀薄起來。每一次吸氣都像是在抽幹一個幹涸的井,喉嚨裡發出 “嘶嘶” 聲響。
視線開始變得模糊,周圍的聲音也漸漸遠去,只聽到自己沉重的心跳聲。
身體開始本能地掙紮,雙手拼命地想要抓住什麼東西,雙腳胡亂地蹬踹,意識也在一點點消失。
程柔嘉滿心歡喜地看著眼前的一幕,回過頭又體貼地為床榻上的朱杞整理鬢發,末了俯下身貼著他的耳畔,低聲耳語:“她快要死了,你真的見死不救嗎?”
龍榻上的人依舊一動不動,甚至連呼吸都微不可察,沒有一絲的波動。
他心底最在意的那個人馬上就要死在自己面前,倘若他當真是裝的就不可能坐視不管。
程柔嘉死死盯著朱杞的面容,終於死了心,冷笑一聲:“那便死了好了。”
說著,她看向施刑的宮娥,宮娥們會意立即加大了力道。
“住手!”伴隨簷下被疾風擊打的鐵馬,一聲冰冷的呵斥聲打斷了宮女手中的動作。
頸上的力道驟然一鬆,沈持玉獲得了短暫的喘息,一身官袍的鎮國公闖入殿內,一腳踹翻了地上的兩個宮娥,垂眸看到地上劇烈咳嗽的沈持玉,他鬆了一口氣。
“父親!”程柔嘉不解一向恪守規矩的父親為何突然闖入中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