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璟西緩緩摩挲著手中的茶杯,抬眼望著她,“清禾的婚禮你真的不去參加嗎?你曾經說過,一定會去的。”
“再說吧,我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她們。”林千亦垂下眸子,讓濃密的睫毛遮住眼底淺淺的哀傷,拿著隨身的包和墨鏡站起來,告別道:“你中午還要和未婚妻吃飯吧?我就先走了。”
顧璟西蹙了蹙眉,“你過去都叫她莞莞的。”
“你讓我慢慢習慣一下。”林千亦淺淺嘆了口氣,將墨鏡重新帶回了臉上,唇邊的笑容有些苦澀。
“留下來一起吃飯吧?”顧璟西挽留。
“不了,我回去再翻翻以前的東西,興許能想起點什麼來。”林千亦還想回到和紀慧妍的舊居去翻翻那些舊物,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線索。
“其實……有些事情想不起來也是好的……”
顧璟西欲言又止,回憶就像是一把雙刃劍,他不確定找回記憶對林千亦來說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
當時的他只是太著急和她相認了,沒有想那麼多,冷靜下來之後突然覺得自帶她回國的決定有些不妥。
林千亦身形一頓,沉默了兩秒,乾啞的問了一句:“顧璟西,你能接受身邊永遠都是陌生人嗎?”
隔著墨鏡,顧璟西似乎也能看到林千亦眼中的悲涼和哀傷,他忍不住淺淺嘆了口氣,隨她起身道:“好吧,有什麼事給我打電話,別自己扛著,我帶你回來的,我要對你負責。”
“知道了,我是失憶了,又不是傻了!”林千亦在墨鏡之下給了顧璟西一個白眼。
雖然顧璟西看不到,但畢竟兩人也做了十幾年的好朋友,他依舊能想象的出來。
他嗤笑了一聲,“不都一樣嗎?都是腦子壞了!”
林千亦挑了挑眉,“別以為你有錢我就不敢打你啊!”
見林千亦毫不猶豫的轉身朝著門口走去,顧璟西在她背後問了一句:“小亦……你真的不去見見他嗎?他很想你……”
林千亦身形一頓,停住了腳步。
她知道,顧璟西口中的“他”指的是許紓言。
顧璟西跟她說過,她和許紓言兩人曾是戀人,而且很相愛,但她卻根本想不起自己跟許紓言的過去了。
她以為,見到心愛的人,心裡應該是無比欣喜、幸福的,但當她看見許紓言的時候,心臟彷彿被一張網收緊了,恨不得勒斷她的血肉,疼的她連呼吸都不順暢了。甚至於提到這個名字,她的心都在隱隱作痛。
她不知道這是因為什麼,但她知道顧璟西一定對她隱瞞了什麼,她和許紓言之間,絕對不只是相愛那麼簡單的關係。
可她失去了記憶,根本無法知道她這些生理上的反應來源於什麼。她不敢貿然見他,只能先回避許紓言,悄悄地去弄清楚原因。
林千亦背對著顧璟西,緩緩道:“上次在墓地,在那一群人當中我一看到他,心裡就難受的要命,你也不肯告訴我,我和他之間究竟發生過什麼,只能等我找到答案之後再說了。”
“答案根本就沒有那麼重要,你一味的執著與答案,會後悔的。”
顧璟西很矛盾,他一面迫切的希望林千亦能想起所有的事,一面又害怕她想起過去的一切。因為那些過往對她來說可能沉痛大於甜蜜,他真的不忍心她再經歷一次那樣的痛了。
他只希望林千亦能夠幸福。
“你不用勸我了,我現在在你們面前就像是被剝光了衣服一樣,心裡一點兒底都沒有,你讓我緩緩再說吧!”
說完,林千亦就大步走出了他的辦公室,留下顧璟西一個人默默的嘆氣。
三年前。
紀慧妍發現林千亦得了抑鬱症,並有了自殺的傾向,詢問了醫生之後,她才知道林千亦之前都經歷了些什麼。
林千亦的病情逐步惡化,紀慧妍跟一個做心理醫師的好友諮詢之後,做了一個決定,就是帶林千亦離開讓她痛苦的環境,找一個能讓她感到放鬆的地方好好修養一段時間。
為了能讓林千亦儘快康復,紀慧妍放下了國內的一切,親自帶著她到美.國療養。
林千亦的情況並不樂觀,她不是失眠,就是依舊夜夜被噩夢糾纏,到達新的環境不久,她竟然開始精神恍惚起來,不是整日不說話,就是時常說一些紀慧妍聽不懂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