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芳瞬間來至趙秉聶面前,拎起老人的衣領,眼神冰冷,語氣更是冰冷至極,“趙秉聶,你再說一遍?”
可是老人只在意近在咫尺的絕美臉龐和湧來的沁人心脾的香風。
秦芳忽然怒聲呵斥道:“趙秉聶!”
不知怎的,老人頓時漲紅了臉,略顯促狹,雙手無處安放,明顯有些不知所措。
蓮花冠道人都瞪大了眼睛,怎麼感覺有點不對勁呢?他悄悄懟了懟身邊劍魁,幽幽問道:“你覺不覺得趙老前輩喜歡皇后娘娘?”
劍魁言簡意賅,“喜歡。”
秦芳忽然鬆了手,語氣低落,“王樺清真的死了......”
老人眯起眼,沉聲道:“死了,魂魄被那尊陰神吞噬,沒有挽回的餘地了。若不是他拼命重傷陰神,你也不能如此輕鬆將其斬殺。”
老人望向遠方,怔怔出神,小聲呢喃道:“天下再無符籙宗師王樺清。”
忽然,趁他不備,秦芳狠狠給了他一掌。
老人頓時如遭重擊,狠狠摔了出去,重重吐了一口血。
即便是九品高手,也斷然不可能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遭受偽九境的傾力一擊後,還能夠安然無恙。
老人踉蹌站起身,大口喘著粗氣,含糊不清嘀咕一大堆,反正誰都沒聽懂。
秦芳冷聲道:“你傷我孩子,同樣的,我讓你重傷,理所應得。”
老人吐出那口鮮血,看起來輕鬆了不少,無奈道:“這麼多年不見,你還是一樣心狠手辣。”
秦芳冷笑道:“這麼多年不見,你還是一樣邋遢,越來越老了。”
已經從地上爬起來的瑰流眨眨眼,孃親與這個糟老頭子,似乎認識?
道家金丹不愧是世人皆求的仙物,雖然傷勢還有,但至少不再是那白骨裸露的悽慘模樣。
“之後,你要去哪裡?”秦芳隨意道。
老人抬手,一道璀璨金光劃過天空,最後落在老人手中。
看著那把劍,秦芳有過短暫失神,雖然她與王樺清並無過多交集,但她知道這柄天下名劍,曾經是青陽山的掌門之物。
老人輕聲道:“王樺清死之前,特意將這柄鎮妖託付給我。我打算去一趟酆都,手持這把鎮妖之劍,和那尊陰神好好講講這世界的道理。”
“在此之後,便再無什麼事情可做。既然已經九境,那最後三境又已早早失傳,便不必再苦苦追求。無非就是喝喝酒打打盹,然後等待自己老死。”
老人輕輕嘆氣,神色感慨,“太老了,兩百多歲了,很多事情都已經記不得了。原本以為一輩子都放不下的事情,過了這麼多年,也就自然而然的放下了。所以說這世上無放不下之事,只是未到放下時。”
秦芳面無表情,“說完了?”
老人點頭笑道:“說完了。”
老人最後看向差點就聯袂問劍的二人。
他先是看向瑰流,點頭笑道:“瑰啟的兒子,真不賴。手持這柄誅仙,且不往遠說,就說這十年後的天下武評,都必定有你那一席之地。至於那天下第一,你可以試著去爭一爭,也未必沒有機會。另外,你戾氣太重,內心雜念太多,不如去梵柯山,修得幾個月清淨,如此一來,對你日後的修行一途,既掃清隱患,也有所裨益。”
他又看向青衫劍魁,眼裡流露出欣慰,“你走的劍道,縱橫於天地,以山河為劍意,是人間最寬闊的劍道。世俗之人大多目光狹窄,包括我,都選擇了一條狹窄短暫的劍道,以至於我在甲子之年,便已劍道停滯,再能前進半步。即便以後的歲月裡有所感悟,但劍道已經到頭,所增進的,不過是劍意和劍法。”
“我看得出,你的劍道有撥青雲見青天之勢,有望將人間劍道再拔高一籌,甚至有望去尋得那虛無縹緲的最後三境。至於在劍道造詣超過我,則無疑是板上定釘。”
“等我從酆都回來後,不妨教你幾招。有什麼問題,我也可以給你指點迷津。”
劍魁恭敬朝老人作揖行禮。
老人坦然受之,笑道:“後生可畏啊。”
最後,老人最後再看一眼秦芳,說了句“走了”,然後身形便消失不見。
不知為何,蓮花冠道人略顯倉促,腳底抹油,趕緊跑路,像仙人般騰雲駕霧遠去。
鹿泉鐵器早已逃之夭夭,但註定會被圍困至死。中年劍魁也緩緩離開。偌大主道上,只有娘倆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