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男人慵懶站起,即便已經刻意收斂拳意,但仍有拳意流淌如涓涓細流。這個兩次都差點躋身武評前十的拳法宗師,仰頭望天,輕聲自語:“十年,還需要十年才能破境,真的太久了啊。”
他隨意橫跨院內屍體,完全不在意白衣沾血。偌大一座客棧,屍體遍地都是,店家連帶著雜役數十人,以及那幾位蟄伏此地的死士,要麼被掐斷脖頸,要麼胸口被一拳打出窟窿,總之無一人存活。
接下來就是將屍體全都燒掉,清掃客棧,最後等待吳佩弦攜美而來。
白衣男人打了個哈欠,有意無意說給那個人聽,“聽說咱們太子殿下身邊有個姿容絕色的大美人,還有這兩日陸續登山的那四個丫鬟也不錯。萍水相逢一場,反正我是不想圖窮匕見。”
沒有得到回答,他緩緩走出院子。
坐在掛滿頭顱的客棧門口,他遙遙遠望嫵媚山色,眼神醉人。
花心定有何人捻,暈暈如嬌靨。
我姚眺三次遊歷江湖,三年破三境,看遍江山秀水,卻怎麼也看不夠你眉眼間的清澈。
傻姑娘,要等我啊,等我打完這一架,我就回去娶你。
你鳳冠霞帔的樣子,肯定美極了吧?
不過我應該能配得上你吧,畢竟江湖都說拳有飄飄白衣。
臨溪草廬裡,瑰流正在照顧重傷臥床的金梔,腰間玉牌忽然發出淡淡光澤,愣了一下後,對床上人兒笑道:“我出去一下,一會兒就回來。”
把秋荔遠遠丟在身後,大步跑向琉璃牌坊,遠遠的就看見那兩個氣質截然相反的動人女子。
見二女不像負傷模樣,瑰流一顆空懸的心終於落地,便也放慢步伐,緩緩朝二人走去。
輕雪性子冷淡,自然不會去爭。桃枝小跑上前,雙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腳尖微踮,抿了抿猩豔紅唇,躍躍欲試。
瑰流忽然想起她曾經說過的一番話,心虛後退幾步,卻被心思細膩的她看在眼裡。
她不惱,依舊是那副誘人媚態,歪頭微笑道:“殿下親過別人啦?”
瑰流面無表情,手指屈彈她眉心,“見主子不行禮,沒大沒小的,該罰。”
桃枝當即有些賭氣,“是奴婢不該太想念殿下,奴婢罪該萬死,奴婢這就回宮向娘娘請罪。”
說著,她徑直離開,竟真要下山。
她生氣是真的,而且真挺生氣的。雖然不像經常話帶責備的輕雪,但性子柔媚不代表就不會生氣。
美人在懷,他既然躲,並且侷促慌亂,就已經代表了一切。
心心念念之人,相見之時卻是冷臉相待,還用身份高低來施壓。
她越想越委屈,紅唇緊咬,泫然欲泣。
那道白髮身影不得不賣力衝出,這才攔在她前面。
他不言不語,眼神有些陰冷,隱約帶著震怒之意。
金梔被打到只有一口氣這件事,就像一塊巨石壓在他的胸口上,使他沉悶的喘不過來氣,心情也極糟。眼前桃枝再這麼一鬧,他破天荒的動怒了,要知道朝夕相處十幾年,這種事是幾乎沒有的。
善以媚態誘人的桃枝,在被心上人傷心後,也是個哭哭啼啼的小女孩。當她看見這一幕,無疑更加傷心難過,乾脆蹲在地上掩面哭了起來。
秦芳曾說過,四個丫鬟中,輕雪最識大體,熟捏輕重。桃枝最養眼,卻最難哄慰,秋荔最愛哭,但心性最堅韌,金梔一副天不怕地不怕模樣,膽子卻是四個人當中最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