瑰流哪裡還敢耽誤時間,問好店家草藥鋪子的具體方向,出了客棧就開始狂奔。
只是這個男人跑著跑著,不知怎麼的眼淚就掉了下來。
曾經也有個男人在大街上瘋狂奔跑,懷裡抱著一位胸口浸染鮮血已經斷氣多時的女人。
他瘋了般地抱她跑出城,瘋了般地抱她登山求命。
連生死都經歷過,為什麼她還能一句話都不說就就離開了自己?
那些經歷對你來說是什麼?一下許下的諾言對你來說是什麼?我在你眼裡到底是什麼?
王姒之,你他孃的知不知道現在我滿腦子全是你?
你他孃的說把我忘記就把我忘記了?
我不相信,除非你親口回答。
男人淚眼模糊跑到草藥鋪子,抹了把眼淚,著急喊道:“肺癆,給我煎藥。”
兩鬢微霜的郎中放下書,微笑道:“稍安勿躁,這就煎藥。”
半個時辰後,瑰流提著盛有煎藥的湯罐回到客棧,輕輕敲響瑰清的房門,一連幾次沒有反應,瑰流心生不妙,一把推開,果不其然人並不在裡面。
他大腦唰的一下空白,額頭直冒冷汗。一瞬間,千百種可能已經在他腦海裡閃逝。
直到背後傳來一聲輕語,“我不在,就不知道站在門口等一會兒?”
瑰流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猛然轉身,看見那張熟悉的臉龐,心裡一塊巨石轟然墜地。
“你去哪了?”
她不回答,他也不再問,把湯藥放到桌上,輕聲囑咐道:“趁熱喝,早點休息,晚上若是不舒服就喊我,我不會睡太死,我先回房間了。”
瑰清盯著他的臉龐,問道:“你哭了?”
“這你也能看出來,我明明特意擦過臉。”
“淚痕沒擦乾淨。”瑰清在床上坐下,“好了,你出去吧。”
“嗯,晚上不舒服記得叫我,實在不行敲牆也行。”
瑰流說完便退出了房間。
瑰清湊到桌邊,拿起湯匙剛要服藥,忽然微微皺眉,小心翼翼嘗試了一小口。
突然,她感覺頭暈目眩,渾身軟弱無力,想要極力起身卻根本無濟於事。
在保持清醒的最後一刻,她看見房門被開啟,瑰流走了進來。
“對不起,瑰清,如果我不用這種手段,你是絕對不會回去的。我寧願你怪我一輩子,也不能帶著你涉險。我知道你是擔心我,你已經漸漸有了個好妹妹的樣子,那我也要做一個好哥哥。”
他把被迷暈的瑰清放到床上,給她蓋好被褥,然後就一直坐在門口等待。
不久後,有敲門聲響起。
“請進。”
一襲白衣踏過門檻,身後跟著一位女子。
白衣拳仙姚眺,南詔亡國公主。
“她就拜託你倆了,大恩不言謝,日後必定相報。”
南詔公主將床榻上的瑰清抱起,搖搖晃晃略顯吃力。
姚眺說道:“真的不再考慮一下?把她送回去用不了多久,往返只需要三日。有我護送你去大奉王朝,能給你省去很多麻煩和危險。”
“好意我心領了,只是時間緊迫,別說三日,就連半天時間我也等不了。今天在隴州碰見你還真是意外,你只需要把她平安送回京城就好。”
“記住,你欠我一個人情。”姚眺拍了拍瑰流肩膀。
“我會一直記到死。”
姚眺和抱著瑰清的南詔公主離開了客棧,瑰流透過房間窗戶親眼目送那輛馬車緩緩駛出視線盡頭。
“王姒之,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是我最大的誠意。這一次,如果你回不到我身邊,那我也就不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