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的他有些迷茫,因為活了幾百年,但是這天下並不像師父傳道受業解惑時說的那樣,或者說完全是背道而馳。
他不敢往下想,因為怕大道會崩潰,他也知道一顆道心一旦開始動搖,就很難再成就真正的大道。
直到他遊歷大奉王朝時偶然參加了一場隆重的佛門法會,講經說法是一個老僧,他至今記得老僧開口的那幾句蹩腳大奉官話,“老僧三十年前未未參禪時,見山是山,見水師水。及至後來,皈依佛門,見山不再是山,見水不再是水。而今得個休歇處,見山還是山,見水還是水。”
也就是那刻,蓮花冠恍然大悟,道心堅如磐石。
才走了多遠的路,看了多少形形色色的人,自以為看見的是這個世界的真容,其實目光短淺,一葉障目。
以我觀物,則物皆著我之色彩,則永遠看不見這個世界的真容。
怎麼辦?
蓮花冠道人在道家正統思想的主幹上開闢出了一個小徑,走出一條完全屬於自己的大道。
那便是“我不求道。”
一旦有所追求,冥冥之中就會遵守一種規則,從而形成一種對生命的破壞,也就失去的自主性。
這和佛門的“性空”有異曲同工之妙,所以蓮花冠道人幾百年來也飽受爭議。
有道家仙人對他破口大罵,稱他是:“披著道袍修佛法,滾出道家正統。”
也有人稱其是道家千年難出世的天才,有望另開一峰。
蓮花冠道人被這些蠅營狗苟惹煩了,這才離開道家清淨之地,開始遊歷天下。
值得一提的是,這場爭議持續了幾百年,而道祖卻從未言談過此事,似乎對此並不關心。
蓮花冠道人此番大奉職行,一方面是道祖的授意,一方面也是順從自己的心意。
因為還有諸多不解,希望再聽一次老僧的講經說法,即便大奉浩浩蕩蕩滅佛幾十年,機會渺茫。
車廂內,蓮花冠道人緩緩閉眼,開始打坐。
天下無人知曉,在那場道祖佛祖都親臨人世間的梵柯山大戰結束之後,這兩位高高至上的存在有過一次短暫交談。
不是討論佛道,不是討論世間,而只是一次很接地氣的交流。
其中道祖說:“我有個徒弟,有望稱教立祖。”
佛祖便笑道:“這是第二個?”
道祖哈哈大笑,拍著佛祖的肩膀道:“放心,他不一樣。”
何謂不一樣,和誰做比較?
千年前,有個叫鄒衍的書生,年輕時拜入道家潛心修行,天命之年受皇帝禮見,宣講道法,一共講了七七四十九天,和一般宣講佛道法不同,鄒衍自成一格,其言論驚天地泣鬼神,據說無數道家仙人為此俯瞰人間。
在這之後,他又於天下各地宣講二十年,所到之地,觀者如山,追隨者眾多。
他在道家正統的大路上另開了一條小路,便是世人所稱的“陰陽家”,而他也被天下人稱為“鄒子”。
所以蓮花冠道人被佛祖稱為“第二個”
也因為陰陽家追求末法時代,與佛家勢如水火,所以道祖才說:“放心,他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