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忽然傳來聲音,還有幽香湧來。蔣儒一回頭,看見花魁站在身後,用玉扇抵住她下顎,冷笑道:“息怒?你能讓本公子洩火?”
女子平靜道:“還請公子和我回房間。”
蔣儒一挑眉,“呦,主動投懷送抱的美人我還是第一次見。這若是拒絕,豈不大煞風景?公子我啊,就喜歡你這種好看又主動的。”
女子低下頭,不再說話,轉身開始領路。
瑰流把李子昕扔在客棧床上,鬆了口氣,轉頭看向身旁不太對勁的王姒之。
“脫衣服。”王姒之言簡意賅。
“脫衣服幹嘛......”瑰流心虛道,明顯底氣不足。
王姒之側臉看向他,“沾了那麼多女人的胭脂味,不換難道還留著過夜?”
話似乎還沒說完,瑰流一下子站起身,利索脫掉上衣,扔進桌下的木桶裡。
他甚至在想,要不要跪下認錯?
“和人打架了?”王姒之問道。
“也不算打架,都是李子昕在捱打。”瑰流誠實回答,悄悄往前湊,想要靠近王姒之。
“這位公子,請您自重。”王姒之冷冷道,連著她懷中的雪球兒都帶著警告意味的喵了一聲。
知道王姒之這是生氣了,瑰流開始辯解:“去青樓是李子昕的注意,而且他去了花魁的屋子,我只是喝點酒聽了會曲......姒之,我冤枉啊。”
王姒之眯起眼睛,微微晃盪翹起的腿,微笑道:“說反了吧?”
瑰流內心大驚,顧不得猶豫,狠狠咬牙道:“我要是撒謊,死後不得和王姒之合葬。”
按照瑰流的想法,王姒之肯定不接受這種毒誓,進而選擇相信自己。但實際情況是,王姒之點點頭,附和道:“皇天后土為證。”
瑰流面如死灰。
王姒之走下床榻,與瑰流擦肩而過來到窗邊,看了眼天色,輕聲道:“時間到了,我去外面守著。”
瑰流嗯了一聲,等王姒之抱著雪球兒離開房間,盤腿坐在地上,閉目凝神。
一縷縷紫金之氣從他七竅流出,鋪滿地面,紫金蓮花驀然綻放。大戰落幕後,瑰流境界本該一落千丈,卻因為破除心魔關隘真正融合了佛家氣運,故而因禍得福成功躋身五品。
作為中三品的中間品,五品在江湖上也相當罕見,足夠開宗立派的資質。江湖上的宗師或是因為天賦不夠或是因為修煉資源不行,大多停留此品。但想要真正成為宗師,只有破五品升六品才行。躋身六品,不但成為了真正意義的宗師,而且還有機會爭取武評前百位,真正被天下人熟知。
瑰流的練武天賦可謂極高,再加上福祿加身,所以才能夠在如此年輕的年紀躋身五品。他不知道,秦芳特意走了一趟天下武廟,發現瑰流是近一百年來最快躋身五品的武夫。
那位負責掌管天下武廟的文官,由衷說了句“後生可畏”,同時也惋惜秦芳境界盡失。
殺死天下第三祖源良,又宰陰陽家大修士吳佩弦,秦芳最後原本可以保留些境界,只是她不願,而是將已身最後的修為悄無聲息饋贈給瑰流。就如她所說,“我秦芳的孩子,能自己闖出陰陽家巨擘設下的死局,還要他孃親保護什麼?”
秦芳如今只是柔弱女子,瑰流清楚這點,所以哪怕前幾天剛拼死躋身五品,但他不敢休息。想要保護爹孃和瑰清,五品遠遠不夠,必須躋身七品,成為天下屈指可數的大宗師。
從秦芳境界盡失的那一刻起,註定這個白髮男人要張開雙臂保護家人。
客棧外,王姒之坐在臺階上,用下顎輕抵了抵雪球的小腦袋。
對於那個始終拼命奔跑的白髮男人,她始終心疼不已。
什麼時候他可以歇一歇?
王姒之清楚記得,那天瑰流躺在自己懷裡,幾秒後就鼾聲如雷。也就是那個時候,她才明白,或許這個男人只有在自己懷中的時候才最安心。
從黃昏時分一直守到星月皎皎,瑰流沐浴更衣完出來,從身後將王姒之抱住。
睡意襲來的王姒之哼了一聲,嬌聲道:“你怎麼這麼慢啊。”
“那我下次快一點。”瑰流輕聲道。
“不要,你就不能慢一點嘛。”王姒之奶聲奶氣像個小貓。
“慢一點?”瑰流有些不解。
“我說讓你跑的慢一點。”王姒之仰起頭,瑰流甚至能從她清澈的瞳孔裡看見星月。
瑰流剛要說話,王姒之突然吻上去,此時此刻,她是清醒的,她閉上眼睛,內心有一句輕語。
“快一點也沒關係,我陪你一起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