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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四三章 態度(上)

和楊尚荊所料差不多,三百名明軍正規騎兵,而且是經過一段時間貼近現代化的近代化操練的明軍正規騎兵,想要幹翻千把個山賊組成的烏合之眾,根本就沒有任何的問題。

原本楊尚荊還以為要用兩個衝鋒才能解決問題,結果真衝起來,三百個見過血的騎兵的勢頭,直接就把對面嚇得落荒而逃,哭喊著逃進山林之中。

幾個殺上癮,紅了眼的明軍士卒舔了舔刀尖上的血跡,就想著追殺下去,不過忠叔的命令還是讓他們平靜了下來:“窮寇莫追,且護著少爺往建寧府去。”

現在最要緊的是護著楊尚荊平安,這才是這些兵丁安身立命的根本,否則,遇上幾個腦袋系在褲腰帶上的主兒,奔著楊尚荊就來了,那麼他們身上的軍功再多,也沒什麼卵用,反而很有可能會成為今後的負擔。

因為楊尚荊一旦掛了,他們身上的軍功越重,所處的位置越重要,就越是證明自己是楊尚荊的鐵桿,在朝局當中,站隊遠要比能力重要,這樣的人,哪怕後面上來的也是外朝的人,也是要充作敢死隊,狠狠地清洗一番的。

否則,底下人天天唸叨楊尚荊的好處,他們這個兵還要不要帶了?

要是擱在以前,從百戶往下,大家都是斗大個字兒不認識一籮筐的主兒,尋常的衛所百戶,能認識一籮筐也算是知識分子了,說這個也沒用,約束軍紀基本就靠軍棍砍刀,可是楊尚荊手底下的兵不一樣啊,知書達理談不上,懂事兒卻也能勉強沾個邊兒。

然而楊尚荊一套組合拳搞下來,士兵素質的提升,是相當大的。和這個比起來,加強版的明朝火藥,連個弟弟都算不上,最多算是孫子。

科技,以人為本,人不行,幹啥都白搭。

“這慶元縣東北盤踞瞭如此多的盜匪,慶元縣知縣卻是一點兒風兒都沒聽到,這附近的衛所,連察覺都沒有察覺?”楊尚荊眯著眼睛,用馬鞭輕輕敲了敲自己的手心。

他也算是經歷過戰陣的,算不上嗜殺成性,也不是什麼雛兒,所以用不著深吸一口帶著血腥味的空氣表示自己多牛逼,也不會看見一地屍體先吐一會兒。

忠叔站在他的身後,點了點頭:“這失職的罪名,總歸是要查一查的。”

如果就是三五十個劫道的土匪,那也沒甚所謂,就憑著明朝正統年間這個社會組織度,肯定是察覺不了的。

特麼的擱在五百多年之後,村裡老少爺們堵一堵省道國道,收一筆保護費賺點兒額外收入的破事兒,都是屢禁不止的,何況現在了?

但是人數上了五百,那就對不起了,昏聵無能這四個字做成的大帽子砸在腦袋上,那是一點兒沒問題的。

皇權不下縣是不假,但是縣裡的地主鄉賢是藉著皇帝的威風,或者說是封建制度起來的,所以他們也要肩負起鄉老、里正的責任,要是亂世也就罷了,流民嘯聚,大家能守好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也就不錯了。

可是……特麼的大明朝現在整體上來說,可還沒到風雨飄搖的時候呢,礦賊那邊,還有個豐城侯李賢總督剿匪呢,當縣官在這種情況下,沒有辦法把皇權的威嚴貫徹到里正、鄉老這一級別的“鄉賢”身上,就別怪別人拿著開刀了。

畢竟……你不能說“如今慶元縣風雨飄搖,流民嘯聚,危在旦夕”吧?那和指著豐城侯的鼻子罵廢物有什麼區別?

“屍體就放在這兒,殺了多少叛逆清點清楚,回頭記功。”楊尚荊抓過韁繩,翻身上馬,“去個人,讓慶元縣的衙役過來收屍!”

其實這一戰沒砍掉多少的腦袋,冷兵器時代的兵敗如山倒,可沒辦法呼叫遠端火箭炮洗地洗一波,只要跑得足夠快,足夠散亂,追殺敗軍的難度甚至要比正面剛還要困難,尤其是在這邊人數總共沒有多少的情況下。

一個總旗應了一聲,拍馬而出,帶上兩個人,直接奔著慶元縣就去了。

“今日這情勢卻也是有驚無險。”忠叔嗅著空氣裡面的血腥味,帶著一點兒感慨,“少爺的確是治軍有方啊。”

楊尚荊悄咪咪地咧了咧嘴,心說要是沒個方法,等幾年,這正統皇帝要去北方瞎浪了,我還要不要崛起了?

“今夜……在何處過夜?”忠叔看了看天色,話鋒一轉,這會兒已經是下午了,想過慶元縣直接南下福建,根本就不現實,雖然現在殺散了散兵遊勇,可是夜裡終究是個麻煩。

楊尚荊琢磨了一下,他這會兒還不知道李賢那邊已經玩了一把大的,雖然離著“用五噸彈藥換下李雲龍的二師”還有點兒距離,但效果還是不錯的,所以也不敢就在荒郊野地紮營過夜。

可是讓他直接進慶元縣,也不太好,到時候慶元縣縣令直接給他跪舔,他以後想拿這貨腦袋上的官帽子就不好下手了。

所以琢磨了一下,楊尚荊便道:“就去城外驛站好了。”

這是一個態度問題。

這能表明楊尚荊對慶元縣令的不滿已經達到了頂峰,所以哪怕離城很近也不打算進去,也就相當於告訴其他人,這事兒沒完。

而這個時候,慶元縣縣令哪怕出城來跪舔,一句“舟車勞頓”就能搪塞過去,要是換成一句“受了些傷,還需將歇些時日”,簡直就能把人嚇得魂飛魄散。

特麼的先太師楊榮的嫡孫,魏國公徐家的女婿,堂堂朝廷正四品大員,總督浙江沿海備倭衙門的人物,差點兒折在這慶元縣的地界?

這時候別說外朝想要撕了他,就算是因此而得利的內廷,也得把他生吞活剝了不是?

畢竟在這個王振都沒法橫行無忌的當下,內廷的諸位大太監哪怕要跳著高拍巴掌,那也得先擠出幾滴鱷魚的眼淚來,這樣才能表示他們是擁護各種明規則潛規則的。

於是這邊留了十個人看守現場,等著縣衙那邊來人,剩下的人一股腦往驛館那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