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輪碰撞，大體上算是旗鼓相當。

“咕嚕！”令狐涯嚥下喉嚨間的腥血，無天劍撐在地上，眼神之中閃過一抹厲色。

“啊啊啊啊啊啊——”令狐涯雙臂張開，天地之間掀起一股無比可怕的風暴，他身上的氣息暴漲，澎湃的劍氣自無天劍衝出，逆亂長空，捲起方圓千丈的空氣，形成一條劍氣長龍。

劍氣長龍長逾百丈，劍意凌天，神威耀世，帶起狂暴至極的力量驟然轟向漠劍。

漠劍手持玄影，在虛空中劃出一個圓弧，然後一劍刺入圓弧之中，圓弧裂開，從中釋放出數千道劍影，與那劍氣長龍在虛空之中對碰。

“萬劍化影！”漠劍低聲一吼。

轟轟轟轟轟轟——

劍氣長龍在數千道劍影的破滅之下一丈丈斷裂，然後化為一陣陣肆虐的風暴劍氣在虛空之中漸漸歸息。在劍氣長龍還剩下數丈之時，漠劍忽然抬手一劍斬出，恐怖的劍芒一瞬貫穿剩下的殘龍，狠狠地轟向令狐涯。

令狐涯臉色陰沉，無天劍陡然迴旋，展開一道道劍影交匯，形成一道劍影之盾擋在身前，但這道劍影之盾堪堪抵擋了玄影劍芒數息之間就轟退崩潰，數道劍威從劍芒之中釋放掃在了令狐涯手臂上，頓時震得令狐涯飛身後撤，他的左臂也被撕裂出數道血痕。

漠劍臉色冷漠，玄影劍劍出如游龍，飛空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這道弧線在空中迅速拉開，如海天一線，半息之後，還算明朗的天空忽然變暗，那條線也在這時如一隻眼睛忽然睜開，落下一股磅礴的劍威。

令狐涯臉色驟然一變，身軀猶如被山嶽壓身，他艱難抬頭，眼眸微凝，周身的空間宛如墮入深淵煉獄一般，忽明忽暗，就像是身在深淵之中得到了救贖，可在轉瞬間又陷入黑暗。

“這……這是……永夜劍域！”

令狐涯的聲音都出現了一絲顫抖，他快速屏息凝神，平和心境，身為一名劍修，他深知劍修失去了心境會變成什麼樣子。

望著幻影石碑中漸暗的光線，蒼虛道滿意地點點頭：“漠劍的永夜劍域修煉得愈發成熟了，如今僅僅半息時間便可以完全張開，不錯。”

被永夜劍域籠罩，令狐涯極力剋制住內心的焦躁不安，永夜劍域一旦張開，便會讓對手陷入無盡的黑暗之中，喪失光明，而身處劍域，周身會有無窮無盡的劍意劍威橫掃。

在某種意義上，永夜劍域和遮天劍意有相似之處，但比之遮天劍意卻要強上一個檔次，可以說永夜劍域之中蘊含遮天劍意。

咻！

一道劍氣悄無聲息地從背後穿過，毫無阻礙地洞穿令狐涯的手臂，令狐涯緊咬牙關，手中的無天劍不停地揮動，想要將靠近的劍氣全部湮滅。

但黑暗之中，劍氣無聲，劍威無鋒，劍芒無色，方圓百丈之內都已經淪為了劍的世界，又豈是他這般可以輕易抵擋？

沒有多久，令狐涯已經是滿身傷痕，若非他的師尊在教他修煉劍道的同時注重為他淬鍊身軀，他的身體怕是早就被捅出幾十個窟窿來了。

“遭了，我必須儘快衝出這個劍域，否則的話，會被活活耗死在這裡。”令狐涯臉色痛苦，腦海之中閃過在無歸劍派修煉的上乘劍道，想起師尊曾經跟他說過的這世界上的劍域劍意和劍陣，以及他自己所學到的東西。

混亂的記憶被極力理清，但周圍的劍威卻是更加凌厲，在回憶的時間裡，儘管令狐涯分心抵擋，仍舊是被兩道劍氣貫穿大腿。

令狐涯身上血洞淋漓，所受創傷不下十道，但依舊雙腿直立，沒有半分彎曲。

“師尊……我不會辜負你的期望的，就算最後的結局是輸，我也不會……認命！”

令狐涯雙眸之中閃出一點金芒，他左臂擎天，右手握住無天劍在地上畫弧，霎時間，一道金色的光束在地上衝天而起，方圓三丈內盡是金芒，將黑暗的深淵破開一絲希望。

“萬劍歸無！”

令狐涯握劍的手快速旋動，在周身揮舞出一套完美的劍招，金芒閃耀在劍刃上，隨著劍招的軌跡在空中勾畫出繁複的金色紋印，黑暗籠罩的金色空間之中，浮起一柄柄短小的金劍，密密麻麻，給人極強的壓迫感。

“給我……破！”

令狐涯一劍落下，金色紋印帶著金劍朝著四周轟出。

黑暗炸裂，天光重現，一陣金色的風暴從黑暗之中爆開，瞬間衝開了攏聚的黑夜。

漠劍神色凝重，他倒是小看了這個令狐涯，這永夜劍域雖未盡他全力，可也有著他七分力在，卻是被令狐涯這樣破開。他擎起玄影劍，漫天元氣凝聚，釋放出一道百丈劍影轟落。

破開永夜劍域，令狐涯在論道臺上四處尋找著漠劍的身影，忽然他像是受到了什麼吸引一樣抬起眼眸，看見空中有一道百丈劍影凌空劈下。

千鈞一髮之際，令狐涯來不及避開，直接抬起無天劍橫蕩轟出一道劍芒。但倉促之下轟出的劍芒又怎麼比得上劍影的威力，劍芒被劍影一瞬斬斷，然後重重落在橫亙的無天劍上。

令狐涯被這股劍威壓得單膝跪地，他咬牙欲碎，劍刃的另一邊，已經落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劍刃破開衣衫，滲入血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