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一行人順著機縱的目光看去，果然在洶湧、致命的聲浪中看到了兩道身影。其中一道已經完全成為一副白骨，一點血肉都是不剩，骸骨如玉，溫潤堅硬。

如玉的骸骨，沒有血肉，沒有丹田，沒有靈氣，但依然能夠運轉靈氣，施展術法，一招一式之間都透著無盡殺機，破開聲浪，直取對面，拳落之處，血肉綻開。

另一人，長衣烈烈，滿身鮮血，一柄長槍破空，撕開聲浪，叮叮噹噹地落在白骨上，留下一些傷痕。

他的身軀，左半被聲浪撕扯，只剩下白骨，聲浪捲起長衣時，隱隱可見白骨上的裂紋，右半身軀血肉俱全，完整無暇。

“韓路！”

我一眼就認出了持槍的男子，在中央秘境，他就是用這一把長槍擊殺了神羅聖子為他姐姐韓嫣報仇雪恨的。

韓路沒有理我，追著對面的人廝殺，靈氣繚繞長槍，槍槍刻骨，挑開對面如玉的骸骨。

對面的人亦絲毫不示弱，拳拳到肉，拳拳碎骨。

兩人實力不分伯仲，一拳一槍，在聲浪中往來，術法撕裂漫天的浪潮，落在彼此身上。

神笙扭頭看著我：“你認識那人？”

我點頭，簡單向他說明了韓路的一些情況。

神笙豎起大拇指：“牛逼，幻影閣的聖子都是怪物麼，一個前聖子都這麼猛？”

厭與亦神色凝重，後者道：“臨行時，天牯前輩曾言幻影無雙，世所不容，聖子出，天下亂。”

厭接過話，聲音淡淡：“據天牯前輩說。時至今日，幻影閣出世的聖子一共五位，兩萬年之前有三位，舉世無雙，一統了聖海，征服了南域九成，殘仙不敢出面。可惜，那位聖子最終被殘仙帶領的十餘尊帝境大修士聯合擊殺。第二位聖子，為第一位聖子復仇，以半步帝境的修為，用生命的代價擊殺了當年參與圍剿第一幻影聖子的帝境大修士。”

以半步帝境的修為擊殺數位圓滿的帝境修士，他絕對算是史無前例的猛人了，殺帝何其艱難……世間縱有殺帝術，又豈那般容易得，就算得了，修煉大成又何妨，帝境修士，坐看歲月數十萬載，修為深入汪洋，一殺術，難滅。

厭不再說話，看向亦，示意她說下去。

清煞笑著，幻影六子其餘人眼中滿是狂熱。

亦掃視一圈，在我身上停了停，最後落在聲浪中一半白骨，一半血肉，持槍鏖戰，意氣風發的男子，道：“第三位聖子，便是而今的幻影老祖，一身歲月神術，上蒼之上，蒼天之下，一騎絕塵，無人能及，是蒼天之下，鮮有的能抵達時間長河上游的人。天牯前輩說，幻影老祖，一直坐在數個紀元前……”

我們一行人深吸一口氣，神笙更是面色精彩，補了一句：“難怪唐皇數次吃癟。”

第四位，便是韓路，他還為崛起就被弢族弢屴廢了……但他的戰力，並沒有消失，反而在那次失敗之後精進許多，更加恐怖。

復出之後，他以化神的修為在秘境中一槍殺聖。

至於第五位，絕對不是什麼浪花都沒有翻起的弢屴，而是我。

“第五位……是你，你的事蹟，數不過來了。天牯前輩對你極為忌憚，叮囑我們對你出手的原因，你以後會明白的。你防著他一些……”亦說這麼多，是在提醒我，我的處境不會太好，幻影閣聖子從來都是所有宗門的眼中釘，一出，人人都欲誅殺。

我明白三人為何突然說如此之多，說的還都是秘密，甚至把天牯那頭牛都賣了，那可是極為恐怖的存在，與唐皇平起平坐，她們不顧自身安安危，向我透露資訊。

我微微一笑道：“多謝！你們說的夠多了。我們還是關注一下戰局吧……”

……

我生硬地把話題轉移後，看向韓路，他為何會出現在荼山，對面如玉的骸骨又是誰，難道是墮神澗神秘的存在？

清煞幾人滿臉凝重，清煞看向我：“聖子，韓路師兄會不會有事？”

我搖頭，傳出神識詢問一直不願意現身的追靈：“你知道這是什麼情況嗎？”

追靈道：“他們是從鐘聲海里殺出來的，那個骸骨，應該是來自一個神秘的地方，有人稱那個地方為地獄，居住著鬼。”

追靈喋喋不休地解釋著，按照他的意思，鬼不同於靈魂，是一種獨立於生靈之外的存在，生在地獄之中，以靈魂為食，承擔著世間靈魂的清理與回收，天地間，歲月流過，時時刻刻都有生靈與靈魂誕生，都有生靈消逝，靈魂逸散而出，消逝的生靈都會有或強或弱的靈魂，若是沒有鬼的存在，自古而起的誕生的靈魂會把整個天地填滿，不剩一寸空間，到時候就沒有生靈的生活之地了，只有靈魂的天地，會面臨崩碎，所以鬼與地獄對天地極為重要。

鬼，維持著生靈與靈魂的平衡。地獄，則是鬼的棲身之所。

鬼常年棲身地獄，不會輕易現身，世間知道鬼與地獄的存在的修士極少。

我愣了愣，難道鬼不就是人死之後變成的麼？這是地球生靈的一致認知，地球則是管理以及懲罰鬼的地方。

鬼與地獄，地球上也存在，民間傳聞四處皆是，我甚至與地獄的鬼差成為生死至交，與他們的最高領導打過架，可到了零荒大陸，鬼與地獄換了一個概念，且對天地間生靈的存續有著極大的貢獻。

我腦子一時之間轉不過來。

追靈打斷我的思緒繼續說著：“那如玉的骸骨，來自地獄，體內十之八九會有一隻鬼在……哦，對了，我害怕鬼，據說鬼很可怕，所以我才不出來的。你應該沒注意到朱雀麾下未死的幻獸去哪了吧，就是被鬼嚇跑的，幻獸也很怕鬼。”

這傢伙不願意出來，原來是怕鬼。也就是說韓路與骸骨早就在荼山附近廝殺，甚至殺入了鐘聲海里，最終被聲浪捲到荼山內，與我們相遇。

這兩人什麼時候遭遇的，又戰鬥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