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公子死了,死因中毒身亡,薛棠排查了當日出入地牢的所有人,結果當真找到了漏洞,那個來送飯的許氏。
但等找到她的時候,她已自縊於家中,所有的線索都斷在了這裡,但薛棠知道,這件事遠沒有這麼簡單,竹公子背後的勢力,絕不止一個人!
薛棠憂心忡忡的回到大理寺,正好看到鍾魚從屋子裡出來,他緊鎖眉頭,沒好氣的說道,“有傷在身不好好在屋裡養著,跑出來做什麼?還嫌添的麻煩不夠多?”
鍾魚愣了一下,溫聲道,“我躺著夠久了,想著出來透透氣,而且我聽倩倩說,今晚會有花燈節,想去看看,大人,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不去!惹了一堆麻煩,還想著玩兒?”薛棠斜著眼,滿臉都寫著我在生氣。
鍾魚想了想,便拉住了他的衣袖,還左右晃了晃,用可憐兮兮的眼神望著他說道,
“大人,我知道錯了,我給您按按摩,舒緩舒緩,您就大人有大量,陪小人去看看那花燈唄,我長這麼大,還從未看過花燈呢!”
薛棠不為所動,鍾魚再接再厲,給他揉了揉肩,還藉機摸了摸小手,就當她準備藉著按摩天池穴摸臉的時候。
薛棠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輕咳了一聲,臉都紅到耳朵根了,“我看你這哪是在按摩,分明是!”
“是什麼?”鍾魚眨巴了兩下大眼睛,直勾勾的望著他。
薛棠一時語塞,愣了片刻,“罷了,本大人就饒你這一回,陪你去看看那花燈,只許一次,下不為例!”
鍾魚笑了笑,這時她瞥到了薛棠胸口露出的一角銀光,腦子電光一閃,突然想起了那個夢,夢中提著燈籠的男人胸口好像也帶了什麼東西,銀光閃閃。
她狀似無意的問道,“大人,你胸口的那個是長命鎖麼?那個好像都是小孩子戴的,很少見大人戴啊!”
薛棠摩挲了一下胸口的長命鎖,眼神攸的一變,半晌後,才回道,“誰說長大就不能戴了,這是我生母留給我的,我從不離身。”
鍾魚有些後悔試探這麼一下了,讓他想起了傷心事,“抱歉啊,大人,我不知……”
“無事,左右都是以前的事了。”薛棠扯了扯嘴角,勉強笑道。
大雍的花燈節是出了名的熱鬧,傍晚開始,直至天明,花燈連放三日,城門大開,舉國歡慶,京師便是真真正正的不夜城。
鍾魚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多的花燈,各種顏色,一個接一個的,應接不暇。
而整條大街的正中央,懸掛著一個超大的花燈,這個燈做工非凡,燭火映在燈籠上,十分通透。
一般花燈都是用紙紮的,可這個雖然通透,但極有韌勁,看著那燈面倒像是什麼動物的皮,就連線縫處都是用針縫的而非是糊上去的。
上面還畫著飛鳥和柳枝,簡簡單單卻極顯童趣。薛棠見她看的入神,便點明道,
“這燈籠原是這屆花燈的燈王,是胡氏夫婦做的,今年是他們蟬聯的第二年燈王,做燈籠的百年老店了。”
“怪不得有這手藝,還真是傳承啊!”鍾魚不禁感嘆。
這時,意外發生,不知是誰在此點燃了煙花爆竹,崩起的火星子,沾上週圍的紙紮燈籠,霎時火光四起,人們的叫喊聲此起彼伏。
薛棠下意識的去拉鍾魚的手,卻不料他們早已被人群衝散。
大火燃到燈王處,火焰包裹著花燈,就當眾人以為燈王就此隕落之時,卻見火光四起,燈籠被火焰包裹,周身卻完好無缺,眾人皆驚呆了。
鍾魚呆呆的看著眼前的一幕,腦子裡如走馬燈一般,想起了那夜火光四起,一群人圍著她又唱又跳,逼她穿上了紙紮的嫁衣,將她困於棺材之中,耳邊想起了詭異的歌謠。
待她清醒後,她見到了一個提著燈籠的男子,那人穿著黑色的長衫,胸口的長命鎖在月光下閃著銀光,他抬起頭,
深不見底的眼眸倒映著自己鮮紅的紙嫁衣,他靜靜看著自己,緩緩的勾起了嘴角……
這時,手腕驀地被人拉住,記憶戛然而止,鍾魚回頭一望,薛棠焦急的面容,與夢中那張嗜血的臉漸漸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