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位少女的鼻樑比母親老闆娘還要細、還要高、還要突出,整張臉看上去就像一條真正的魚。
這個女孩坐在輪椅上。所以我就誤以為,她是腿不好。
她的下半身被一條酷似大海的藍色浴巾遮蓋得嚴嚴實實,讓人無法僅從外表看出她的腳下是什麼樣子。
當然,我並沒有盯著這個仔細看。我覺得後期的目光像看雜耍一樣投向一個殘疾孩子是一種突兀和不禮貌的行為,所以我只是一瞥看了她的全貌。
不如說有沒有傷害作為母親的老闆娘感情的失禮,我只在意那邊。所以我悄悄地側目看著老闆娘的表情。
老闆娘的魚眼閃閃發光,略顯興奮的樣子。當然表情沒有變化,只是臉頰微微泛紅。
“怎麼樣,很棒吧?”
我沒聽懂老闆娘的話的意思,“啊”的一聲,違背了曖昧的回答。但是老闆娘一下子舉起一隻手指著藍色毛巾被,這才意識到原來她稱讚的是自己的女兒。
“很棒吧,是個受祝福的孩子。”
老闆娘就那樣,轉過身直直地盯著我的臉。
“那個身體,和惰魂大人一模一樣吧?”
那時的我並不知道什麼叫《惰魂大人》,所以還是隻能適當地回敬一句隨聲附和。
就在這時,老闆娘的眼珠子咕嚕一聲——像真的魚一樣在眼窩裡轉了一圈。
“咦,客人,你認識懶魂大人嗎?”
我低著頭,小聲地說了些鬼話。
只有名字。
老闆娘似乎很坦誠地相信了這一點,並多次點頭致意。
“是啊,偉大的懶惰靈魂大人不為人所知,這怎麼可能呢?”
因為老闆娘的意見很好,所以我認為“惰魂大人”大概就是收集這方面信仰的“什麼東西”。就像是供奉在神社之類的地方的神明。
這並不是一個遙遠的想法,事實上,陂魂大人是裡內中唯一被信仰的神。不過惰魂大人並不是供奉在神社裡的形同虛設的神的觀念,而是作為實際存在的威脅的神。
第一個告訴我這件事的是一個坐在輪椅上的女孩。
“嗯,你知道名字嗎?是惰魂大人的?”
看透了的聲音,讓我感到了些許厭惡。看起來像是在瞧不起我,但我很直覺地摸了摸。
我知道對方是小學生,作為大人的我對身為孩子的她發火肯定不行。所以我始終不把自己的感情一個也不露出來,裝著笑容。
少女使勁動了動魚一樣的眼珠子,向我招手。
“離我近一點,你想聽我說吧。”
一種傲慢,彷彿一切都是見分曉的。
“我都告訴你,關於惰魂大人,關於你的‘他’。”
我一聽到‘他’這句話,就有一種恍然大悟的感覺,搖搖晃晃地走向了少女的面前。
唉,我怎麼這麼淺薄呢,如果我再仔細看一看,我應該在我走這麼近之前就發現這個女孩明顯不對勁了。
那女孩有一雙金黃色的眼睛。不是眼睛是金色的,而是一般人眼白的部分,是像手工精心打的金箔一樣柔軟發光的金色。還有氣味——我確信,瀰漫在家裡的腥臭味的根源就是這個孩子。
你認為我是被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孩子的外表所迷惑,才說出貶低他的話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