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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天空之城

絡石聯合王國南部,一處偏僻的村野裡,近來總是陰雲蔽日,還總能聽到隆隆雷聲自雲端響起。

已經連續三天不見太陽了,大人們除了抱怨天公不作美,也不作他想。可有幾個孩子不知是中了邪還是被這罕見的天氣嚇得,竟都說看見雲裡有巨大的影子在移動。多數村民對這樣的胡言亂語只當做孩子的胡鬧一笑置之,只有村裡的老巫醫聽到以後默默皺眉,他說在七十年前,他還只是個孩子的時候也曾見過天空中的巨大陰影。

說這話時,他默默抬頭彷彿又回到了七十年前。如果他的目光能穿透厚厚的雲層抵達數千米之上的高空,那麼他就會知道自己看到的並不是幻覺。

陰雲之上,常人終其一生也無法抵達的極高之處,陽光正柔和的灑在雲層上。從上方看去,厚厚的雲層平鋪開宛如一片陸地,在那‘陸地’上,烏拉諾斯巨大的影子緩緩漂浮著,在這鳥兒也不會飛過的穹頂之上,孤獨的旋轉著。不會有人知道,這個以天空之神的名字命名的巨型圓球裡,幾千人正在忙忙碌碌。

此時此刻,在烏拉諾斯底部一個巨大的環形會場裡,一場臨時召開的緊急會議正在進行中。

會場中央是一方藍色的泉水。沿泉水一圈,密密麻麻約有可容納上千人的座位。

三天前會議的邀請隨‘摩呼羅迦之心’發往了全大陸共307位協會在籍蟲師,他們有三天的時候從大陸各個角落前往烏拉諾斯總部參與會議。這對於多數蟲師才說並不算是一個多麼困難的要求。甚至於烏拉諾斯位於大陸各地的分部也為所有與會蟲師提供了傳送服務。可如今三天過去了,只有不到一半的在籍蟲師回應了協會的邀請參與會議。

會場正前方有五張與眾不同的大長椅,菲尼克斯坐在當中一張上,他的身子太小,一坐上椅子兩條腿就懸空了,上面也只一個腦袋勉強露出桌子外面。

菲尼克斯睜著一雙黑白眸子在會場裡轉了一圈,看著大半空著的座位,不由得撓了撓腦袋,心想著協會的威望真是每況愈下。

臺下的人群兀自交頭接耳,亂糟糟一片,絲毫沒有把他這個主會人把放在眼裡。他又看了看左右兩人,左邊的老頭子閉著眼睛,張著嘴,腦袋一沉一沉,不時發出響亮的鼾聲。右邊的紫衣美婦正對著一面小鏡子,這瞅瞅那瞧瞧,身前放著幾隻眉筆和唇膏,一會一隻往臉上抹。

菲尼克斯稚嫩的臉龐上露出與之不符的疲倦感,想到自己作為協會最年輕的降神使,他嘆了口氣深感自身的責任重大。他仍舊維持著嚴肅的表情用力敲了敲桌上的錘子。“肅靜!”

會場裡略微安靜了一些,一人舉起了手,可未等菲尼克斯示意就站起來說道,“您是說,協會剛剛找到了最後一件源器是嗎?”

“是的。”菲尼克斯說。

剛剛安靜下來的會場又陷入了騷動,他不得不連續敲錘以維持肅靜。

這時,會場中間泉水裡蕩起了一圈圈波紋,波紋越來越劇烈,嘩啦一聲,一隻巨大的水藍色的怪物從水池裡鑽了出來。

這隻怪物通體由水組成,如蛇的身軀上是一張女性柔美的臉頰,但只能看見鼻子以下的部位。鼻子以上都被罩在一副面具後面。

“摩呼羅迦,關於那個少年的情況你來彙報一下。”

“是。”蛇身人面的怪物微微低頭應了一聲,是一名女性的聲音,聲音輕柔,帶著一種能夠安撫人心的力量。

“關於目標繭體與源器相關解析情報如下。

目標繭體,繭屬‘人類’、性別男、‘繭’齡19年。透過‘繭’態觀察並沒有發生過‘結’的痕跡。目前源器正在侵蝕目標繭體,但三天來源器侵蝕度始終保持在百分之23至百分之27,沒有進一步惡化的現象。從目標繭體中測得不屬於源器的蟲力反應,其與源器的侵蝕蟲力相中合,是侵蝕無法進一步的原因,推測此蟲力來自於少年隨身攜帶的一未知器具,表現形態為黑刀,真實形態未知。

未來‘繭’態發展預估,情報不足,無法預估。”

摩呼羅迦平靜的說完目前的分析報告,菲尼克斯對她點了點頭,於是這巨大的蛇身人面怪物又緩緩沉進了水池裡。

會場裡一時安靜異常。人人都露出了古怪的表情,似乎那蛇身人面怪物說了多麼難以理解的話,有人想要張嘴發問,可欲言又止。

過了半晌,終於有人舉起了手。

“根據剛才摩呼羅迦的報告,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一個連‘結’都不會的人卻擁有一把可以和源器相抗衡的黑刀,使得源器無法完全侵蝕他?”

“目前看來可以這麼理解。”第三次,會場又騷動了起來。而這一次,菲尼克斯也失去了維持秩序的嘗試,他任由會場裡的蟲師發出,“這怎麼可能。”“做夢。”“一定是哪裡弄錯之類。”之類的感嘆。

他們需要時間去消化這個訊息。即便是他自己,第一次聽到摩呼迦羅的分析時也感到匪夷所思。有人舉手問道,“請問能否知道那少年和黑刀的來歷。”

菲尼克斯搖了搖頭,“那少年正在昏迷中,一切要等他清醒之後才能知道。”

好一陣子,會場才逐漸安靜下來。這時一個棕色短髮的少年舉起了手,菲尼克斯看著那張佈滿紋身的左臉,認出了這人是御目家的僅存的獨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