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後

“黎明。”周舟站在黎明背後，看著黎明身旁的朋友，幾個人在談笑風生。

“你們先走，是之前的同學。”黎明轉頭望，跟身邊人解釋好，領著周舟往校門口走，“喝一杯去？”

“嗯。”周舟也跟著。

本以為是喝酒，沒想到是校內靠門旁的咖啡店。

周舟的眉眼暗了些，人與人的差距甚至能體現在日常思想上。

“一杯可可，謝謝，你呢？”黎明轉頭看著正在打量的周舟。

“拿鐵。”

“再來一杯拿鐵，謝謝。”

兩人落座在靠窗的位置，“找我什麼事？”黎明先發制人。

“原來是你喜歡喝可可。”周舟自嘲地笑笑。

黎明聽得一頭霧水，“什麼？”

“沒什麼。你知道當年裴之惜的事嗎？”

“如果你想聊裴之惜，那你找錯人了，我們已經分開好久了。”

“不。是我找你去西餐廳的事。”

黎明還未回應，周舟就自顧自地說下去，目視前方，看似在看黎明，實則不然，就是很呆滯的目光，像是回憶。

“他是為了一個合作，那個女孩是合作方的女兒，他們並沒有發生任何事。”

“裴之惜真得特別愛你，他為了你常年住在北城，工作再怎麼忙，每週都會坐飛機來北城大學待一會，再怎麼不喜歡喝可可，每次點單還是點可可，他為了你簽下對賭協議，你知道嗎，他每天都很累。”周舟一句句述說著。

“周舟，你喜歡裴之惜吧。”黎明淡淡一句話打破周舟面上的平靜。

“誰說的！”周舟不自覺抬高音量。

“為什麼要勸我們和好，都不自己試試看呢？”黎明不解。

在她看來，自己這堵石牆的背後是懸崖峭壁，那周舟那堵塑膠泡沫做得牆背後不僅有路，並且還為裴之惜鋪上了軟墊。

周舟突然潸然淚下，抽泣起來，“不可能了……從我為了離間你們就不可能了……”

黎明嘆息聲傳來，抽了一張紙遞給周舟，“那為什麼還要為了裴之惜來勸我呢？”

“他很愛你啊。”

“可我已經不愛他了。別勸我了，試著勸他放棄吧，或者試著勸自己放棄吧，周舟。”

“對不起。”

“這不怪你的，周舟，我等他的坦白等了整整三個月，可什麼都沒有的時候，我已經放棄了。”

“那你為什麼不問問他？”周舟像是還不死心。

端起杯子輕輕抿了一口可可，黎明皺皺眉，“如果我問了就一定會得到答案嗎？如果我得到答案了，我們還一定會回到從前嗎？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不論從前，至少現在，我和裴之惜都已經變了。”

黎明並不會為了一個在這段感情中並不起作用的人生氣，她更多氣得還是裴之惜的毫無作為，甚至這件事的原委還是這位處心積慮想要讓他們分開的“情敵”告知的。

“我在他的公司實習，偷聽，才知道這些的。實習也不是他招我進去的，是我自己投簡歷進去的。”周舟抽咽地解釋，雖然聽起來無力，但卻字字懇切，這種時候也不用特意騙黎明。

黎明並不想多聊，朝著周舟盡量露出一個善意十足的笑容，拿起手機，“我下午還有課，先回去了，我們倆加個微信，你要是在北城有事，跟我聯系。”

窗外的黎明跑著回到宿舍，周舟眼睛通紅，有著無盡的哀傷和怨誹。

後來，大學畢業後，黎明又回到徐城工作。

身邊所有人都勸黎明去考研考公考編制，但黎明都沒聽，她已經四年沒有好好待在家裡陪過陳麗媛了，雖然陳麗媛從來沒說過什麼怨言，但每次打電話仍能聽出陳麗媛的思念。

所以，裴之惜“偶遇”的地點從北城大學轉到黎明的小區門口。

這麼多年，兩人並不是沒有遇到過，但黎明自從倫敦回來後，就不再給裴之惜任何機會去解釋，即便現在的裴之惜能夠拾起勇氣，在她面前說出緣由，但她也不想給機會了，現在的她不需要原因，之前是不知道，所以想知道，後來周舟告訴了她，她就更不需要知道原因了，反而離裴之惜越遠越好。

如果她今年十八，對裴之惜滿懷期冀，那她會拼命地尋求答案，可是她已經不再是熱烈的年紀，不再是那個能夠隨意去愛的黎明，她考慮的更多是未來的道路與規劃。

她深知，兩人近幾年的差距已經是一條深邃的溝壑，邁一步便是萬丈深淵，她寧願是那堵牆，讓裴之惜永遠撞不破，兩人各自保持自己的體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