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元吉笑著從一旁買了串兒糖葫蘆。
“好了好了,彆氣了。”
芷荷看著那串兒糖葫蘆,心中那股氣就好似打在了一團棉花上。
這個元吉,真是巧言令色。
兩個下人早已走遠,這段路,只能是蘭鶴卿撐傘帶著姜願走。
男人腕骨一抬便撐開那把水波綠的油紙傘。
傘面洇開的青碧色像極了他腰間懸著的和田玉佩。
雨珠落上去便碎作千萬顆剔透的琉璃,在絹面上彈跳著發出清泠的脆響。
姜願尚未察覺異樣,只顧低頭避開石縫間漫溢的積水。
細雨斜飛過傘沿,在她鬢邊織成半透明的鮫綃簾幕。
卻始終不曾沾溼她半片衣袖。
直到繞過街角門時,她忽然聽見身側傳來極輕的吸氣聲。
蘭鶴卿的側臉浸在雨氣中,鴉青色衣料自右肩洇開一片深色水痕。
蜿蜒至襟前的銀線,彷彿墨筆在宣紙上暈染開的蒼苔。
他卻恍若未覺,仍穩穩擎著向左側傾斜的竹傘。
任細雨在肩頭開出一簇簇暗色的花。
“蘭府……”他開口,聲音混著雨聲有些模糊。
姜願扭頭去看他,便聽他說:“就像這傘面上的金絲竹。”
傘骨微轉,露出絹面下若隱若現的金色暗紋。
“瞧著是花團錦簇,根鬚卻在暗處纏作一團。”
說話時他睫毛低垂,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陰影
“不過你放心。“傘面忽然往姜願那邊又偏了半寸
“只要祖母在,那些魑魅魍魎便翻不出風浪。”
最後幾字被雨打芭蕉的聲響吞去大半。
姜願正要追問,卻見蘭鶴卿抬頭,兩人已經走到了如月樓的門前。
他收傘時帶起一陣潮溼的風,青竹傘骨上凝著的水珠簌簌而落。
元吉同芷荷迎上來,帶著兩人上了二層雅間。
他這人懂眼色,會辦事,不然也不會在蘭鶴卿身邊待了這麼多年。
雅間裡早就讓掌櫃的上了一個炭盆。
不遠處的架子上,還搭著乾淨的毛巾。
用熱水燙過,此時正是溫熱的。
窗戶開了半扇,可以看清遠處渡口,斜飛的雨絲宛如銀針,急急的打在一旁。
蘭鶴卿伸手拿過毛巾遞給姜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