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夏時,蘭府素來愛辦茶會。
文人墨客齊聚一堂,評點菜色如同品鑑詩畫。
一碟蘆蒿香乾要分出‘初春水氣三分,山嵐餘韻七分‘。
半盞梅花湯餅需辨得隔年雪水煎新梅的妙處。
有位致仕的老翰林說得妙:“吾輩食淡方知真味,正如著素絹始見墨韻。”
在這般風氣之下,真味齋雖掛著西北風味的杏黃酒旗。
後廚卻只備著兩口專做胡酥餅的鏊子。
真味齋櫃上最俏的是道江南蓴羹,嫩葉浮在琥珀清湯裡。
倒比那些濃油赤醬的西北菜更合了貴人眼緣。
蘭鶴卿一口一口的吃著,除了第一口被嗆到以外,他倒是就著那碗麻葉湯,吃完了這頓早飯。
他想,愛她所愛之物,才能更清楚的明白,她究竟想要什麼。
等用完飯,讓元吉將東西收拾好,又重新漱口後,他才要去刑部。
早朝三日一朝,今日剛好不用去。
出門時,恰好同周氏身邊的方媽媽遇到。
方媽媽恭敬的對著蘭鶴卿俯身行禮:“老奴見過二郎君。”
“二嬸有事?”
周氏無事的時候,幾乎從不差人來錦華院中。
雖說蘭鶴卿是他自幼照料大的,但兩人也不算太過親近。
畢竟蘭鶴卿對誰都一樣,疏離且有分寸。
所以他見到方媽媽才覺奇怪。
“夫人說二郎君如今也已成婚,您院子裡的這些事兒,也該交給少夫人做了。”
“所以讓老奴來請少夫人去碧水院,將大房的東西拿來。”
方媽媽的話說的滴水不漏,笑盈盈的。
蘭鶴卿的目光不經意的掃過方媽媽,而後側目對元吉吩咐了句。
“你跟著少夫人一起去。”
這下輪到方媽媽和元吉一塊愣住了。
“那郎君……”
“我自己去刑部。”
話說完,蘭鶴卿便離開了。
蘭府的人多,這裡面的勾心鬥角,彎彎繞繞,可一點兒也不少。
姜願心性敏感,為人單純,有元吉跟著,也能提點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