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心裡的負面情緒一掃而光,重新生氣勃勃,陽光漲滿,接著腳下升起一團青光,直接離地飛起,轉瞬間來到峰頂。
有青目童子在嶺上等待,見他來了,恭聲行禮“主人已經備下宴席,等候多時了,請這邊走……”
當年巨木神君是以青帝私生子的身份被貶謫下界,行事得低調,這神木宮只是個三層木樓,前面也沒有太大的廣場院落,周圍好多座堆疊的假山環繞,遍植巨木,經他法力養煉,個個長得大如傘蓋,遮天蔽日,又有陣法遮掩,如果不是事前知道,哪怕從上面飛過也什麼都看不出來。
時竹跟著青目童子步行走了一段路,在山石巨樹之間左拐右拐,最後來到神木宮中。
這神木宮通體木製,很是古樸,雖然被製成了宮樓,但這個建築是活的,組成牆壁和樑柱、欄杆、屋頂的木板也都還是活的,渾然一體。
如果說這東西是個樹屋也不為過,但比樹屋還是要更大,也更復雜得多。
三丈高的大門自動開啟,巨木神君已經在裡面等候。
這時候人宴飲,都是每人一個座位,每個座位前面放個桌子,大家各吃各的。
大殿之中,有三個桌子,巨木神君坐北向南,在主位上,另外兩張桌子一左一右,西邊的桌子上已經坐了人,是個看上去四五十歲的女人,滿頭長髮盤在一起,用一根長長的簪子挽住,一身暗青色的衣服,笑眯眯地坐在那裡,看向時竹的眼神有點怪異,又有些饒有興致……
時竹不認識這個女人,不知道她為什麼這樣看自己,但他知道這個女人實力很強!
禮貌地向對方點了點頭,在巨木神君的邀請下,入了東邊的座席。
巨木神君客套了幾句,一邊說話一邊察言觀色,看他的表情,確定他認不出對面的女仙,方才問“道友可知道她是誰麼?”
時竹搖頭“不認識。”
他確實不認識,只是潛意識裡感覺這個女仙跟自己很熟悉,想必是上輩子很親近的人。
巨木神君哈哈大笑,跟那女仙說“盧嫗道友,他連你都不認得了!”
原來,那女仙正是當年跟枯竹老人齊名的盧嫗,她笑著說“時道友的法力果真玄奇,能把他的記憶封印這麼長時間,而且如此堅固,我看他已經完全恢復了前生法力,甚至本領更勝當年,卻依舊沒有突破封印,想起前生的事來,到現在連我也不認得,嘖嘖嘖,也真是厲害!”
時竹聽了,心中有些不爽。
時飛陽早就跟他說過前生記憶的事,以時竹的法力,自己就能攻破封印,恢復記憶。不過他沒有那麼做,就是因為他知道自己記憶被封印的用意是什麼,他雖然也打聽過前生的事,但那只是以第三視角去了解一個大體的脈絡,不會感同身受,這跟他直接恢復記憶性質是完全不同的。
“我前世行差走偏,入了旁門左道,性命俱都流為下乘。曾經每甲子元神往中土去轉世投生一次,連經許多次,最後也未能成功。師父這次封印我前生記憶,於我自己是大有好處,此乃恩師的智慧與恩德,我不會自己去突破封印,一者有負師恩,二者自尋煩惱。”
時竹很是直接地說出這番話,巨木神君和盧嫗聽了都嘖嘖稱奇。
昔年的枯竹老人性情何等偏執,宇宙六怪,之所以稱之以“怪”,脾氣都是極不好的,大荒二老更是直接被人稱為兩個老怪物。
如今時竹竟然這樣通情達理,與前世判若兩人。
巨木神君皺著眉頭“枯竹道友已經摺了銳氣,失了前生的剛強與意志了。”
盧嫗撇了撇嘴“他的前生是一條狼,如今成了一條狗,哈哈哈。”
她跟枯竹老人鬥了一千多年,雙方積怨不小,當年之所以幫助時飛陽暗算枯竹老人,也有報復的意思。
看著現在的時竹,她心中湧現出一種快意,端起酒壺,自斟自恨,狠狠地喝了一大杯“痛快!”
聽她這樣說自己,時竹也沒有很生氣,只看向巨木神君“道友再三堅持要我來你這裡,到底所為何事?”
巨木神君驚奇道“她這樣說你,你也能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