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雷德這種淡漠的眼神,就和夜盺以前教導主任的眼神一樣,真刺人。
那一天,脾氣暴躁的教導主任昂貴的手錶不見了,他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經常打架、親生父親因為偷竊罪被關押牢底的夜盺。
他將正在上體育課的夜盺叫來辦公室,無理取鬧的叫夜盺把手錶還來。
沒有偷竊的夜盺拿什麼還給他?可教導主任完全不聽夜盺的辯解,不相信他的不在場證明。強行將莫須有的罪名壓在夜盺身上,當著所有人的面前指責他,辱罵他是小偷的兒子!
放學後,夜盺被罰站在操場的演講臺。他低著頭,影子被盛夏的夕陽拖的很長很長。
直到第二天東西被人在辦公室的洗手池邊找到,原來是教導主任自己洗手時摘下,不小心忘記了。
對此,夜盺找教導主任討要一個說法。然而找回手錶的教導主任非但沒有道歉,還趾高氣揚的指著夜盺的腦袋:“我冤枉你了嗎?要是不想被人指指點點就別給我惹是生非。別以為你住在那個小妮子家你就能和人家一樣,說白了你就是她家的一條狗。再鬧就給我滾出這個學校!”
其實,這個時候的夜盺可以理智的解決事情。比如去找教務處反應教導主任的所作所為,或是直接寫封書信提交到校長手上,無論哪個做法都能在一定程度上對教導主任的教職生涯起到影響……
可又有誰能夠壓抑這份滔天的怒火呢?
品行不端正,沒有素質,除去“教導主任”這份託人關係的工作,這傢伙就是一箇中年廢柴大叔。受侮辱被汙衊還要忍氣吞聲低頭認輸的人……就會變成這麼廢柴的中年大叔!還會是個地中海的大叔!
夜盺曾經答應過婉婉不會在學校動手打架,他一直是個遵守諾言的人——但這次夜盺沒忍住,他動手了,他食言了。
無視個頭上相距的高差,瘦弱的夜盺單手將高大的教導主任按到在地,當著其他老師的面狠狠地打斷他的鼻樑。那一刻的夜盺宛如狂怒的獅子,每一根鬢毛豎的筆直,鋼鐵般堅硬。夜盺幾乎拆了整間辦公室,鬧得沸沸揚揚。在被保安拖走之前,夜盺露出惡鬼般的笑容,將教導主任如同親生兒子般的昂貴手錶踩在腳下,銀色的機械鐘芯濺出,成為廢鐵。
他那時是開心了,愉悅了,可是每個人都要為了自己的行動與結果負責。裝完逼就跑,在現實生活是不存在的。
夜盺被學校勒令停學,寄人籬下的他給齊婉婉的父母添了麻煩。他的身份在那個名存實亡的“家”更低了一個層次。甚至就連掃地的傭人見到他,也會譏諷他幾句。
“這不是那個拆了學校的小英雄嗎?怎麼,去上課呀?”
想到從前的事,夜盺淡淡的笑了。淡淡的微笑……卻帶著刻骨的嘲諷。
說實話,這個叫做海爾塞茲大陸的地方對他真是一點都不友好。無論是誰都好,感覺每個人都像是踩在緊繃的細繩上,戰戰兢兢地活著。
每個人都害怕受到傷害,為了自己不被傷害,所以選擇去傷害別人。
夜盺心想,說實話如果你們想要對我不利,大不了我就逃跑嘛!我就不信你們這裡有人抓得住我,我去別的地方取得關於海爾塞茲大陸的情報又不是什麼難事。
……不過,真要這麼狼狽的逃走……夜盺就連自己都無法原諒自己。
“我,可不想將來變成一個地中海的中年廢材大叔。”
夜盺抬起頭注視著古雷德,燭火從他眼裡一閃而過,璀璨的黃金瞳流露出肅殺之意。
古雷德忽然有種錯覺,他們的身份地位被不知名的力量置換。這一刻夜盺是掌管他生殺大權的人,而他才是那不知天高地厚的階下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