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十分默契地將方才的‘尷尬’一齊拋之腦後,不再去提,轉而將話題重新引回眼前這所的警察學校,從入學考試的難度預測,再到畢業後或將被分配的地區,兩人暢聊著未來,甚爾的心房逐漸被一點一滴的期待填滿,看向學校的綠色眼眸中,綻放著星點似的光彩。
鈴木蒼真靜靜地看著,沒有說話。
在這所學校大門前的街道兩畔,種植有許許多多的櫻花樹,三月時節,櫻花含苞欲放,淺淺的粉色將枯枝裝點,靜待著綻開化為‘朝日影’的時機。
鈴木蒼真同樣期待著,由他親手撫育成人的少年,佩戴上櫻花紋章的那一天。
即便他註定等不到那一日,更看不到。
————
翌日。
將鈴木蒼真從睡夢中喚醒的,是自臉頰上傳來的一陣細微的癢意。
迷迷糊糊中,他試圖偏過頭躲開那惱人的瘙癢,卻不想對方像是算準了他的動作,預判了他的偏頭的弧度,一直緊追不放。
三月的天氣尚還透著股寒意,加之昨晚睡前鈴木蒼真鎖好了門窗,蚊蠅飛蟲亂入其中的機率微乎其微,至於是否是人為的惡作劇......鈴木蒼真閉著雙眼皺著眉頭,半是清醒半是懵懂地思索著。
甚爾?不,先不說對方的性子向來懶得搞這些小動作,自從成年上了大學之後,更是愈發成熟穩重,小時候時不時還能瞧見的別扭羞赧,這幾年幾乎已經從甚爾臉上絕跡,再未見到過。
更別提昨天甚爾還對他提起過,某個不安分的家夥很有可能會找上門來......
“別鬧了。”鈴木蒼真沒有睜開眼睛,而是伸出手臂向前,在果不其然地碰見一抹溫熱後,順勢往懷中一撈,熟稔地揉搓著那毛茸茸的發頂,沙啞著嗓音低喃道,“悟......”
聞言,原本還試圖不著痕跡地掙脫束縛,逃之夭夭的五條悟,瞬間安靜了下來,連帶著身體也繃緊僵直,直到好幾分鐘過去,見鈴木蒼真的呼吸重新變得綿長輕逸,這才稍稍放鬆下來。
眨了眨眼,稍稍仰頭望著青年即使過去近十年時間,也沒有什麼變化的容顏,五條悟不由得皺了皺鼻子,小聲嘀咕道,“難不成只是在做夢,說夢話?不是吧,做夢也能猜到是我......”
“我還沒有找你算偷偷跟過來擾我好夢的帳,你倒是先數落起我來了。”不等五條悟把自言自語的話嘟囔完,鈴木蒼真原本落在少年發吧,什麼時候和甚爾互通的訊息,又是什麼時候出的門?”
“唔,昨晚你和甚爾定好酒店的時候,他就告訴我啦。”
五條悟毫不猶豫地出賣了鈴木甚爾,小貓似地貼著鈴木蒼真蹭了蹭,如同小時候一般,靠著青年的胸腔理直氣壯道,“原本是打算收到訊息之後就坐新幹線趕過來,只是家裡那幫老頭子說什麼‘天色已晚,不宜出門’。”
“明明才只不過九點出頭而已!”說到這兒,五條悟蹙起眉宇,癟嘴不滿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他們就是不高興我要去唸東京的咒術高專,沒有順他們的意去唸京都的那所,故意借題發揮。”
“是嗎?”鈴木蒼真睜開一隻眼,垂眸看向側躺在他懷中的少年,他看得出,在那雙狀似無辜的蒼藍色眼眸下,正暗藏著一縷閃爍著耀眼光彩的狡黠,“我還以為某人在家裡早就已經是說一不二的狠角色了。”
“馬馬虎虎吧。”卻見五條悟在聽完這番話後,撇了撇嘴,滿不在乎道,“還沒有真正做上家主——雖然我也不是很想當就是了,總會時不時地冒出幾個愛沖著我指手畫腳、自以為是的老頭子。”
“等我做了家主,遲早把他們這些光吃閑飯不做事的家夥統統趕出去,該賺錢的賺錢,該祓除咒靈的祓除咒靈,只要他們一個個全都忙起來,就沒有多餘的閑心思管我做什麼了。”
說著,五條悟沖鈴木蒼真彎了彎眉眼,輕快雀躍道,“老師教我的話,我可是一直牢牢記著的哦。”
鈴木蒼真怔住,隨即不覺有些失笑。
他過去的確對五條悟說過類似的話,可那時的本意是希望能在五條悟的心裡埋下一顆種子,以確保將來,對方能夠不受到五條家上上下下的哄騙與無形的‘挾制’,僅僅只是作為名義上的家主。
——或者說得更難聽一些,不過只是一個用於震懾禦三家其餘兩家,乃至咒術高層總監部,以謀取利益的‘吉祥物’。
禦下之道鈴木蒼真並不擅長,也只能拜託0852幫忙收集一些古往今來的總結性經驗,再由他學習整理後,一點一點教予五條悟。
不過現在看來,當初埋下的種子雖然沒有白費,但眼前的少年似乎,嗯......有些長歪了?
念及此,鈴木蒼真看著五條悟滿載雀躍笑意的小臉,默默了一瞬,決定不再去想。
“先起床吧。”鈴木蒼真拍了拍少年毛茸茸的腦袋,詢問道,“吃過早餐沒有?”
“來的路上買的草莓大福算不算?”
順勢從鈴木蒼真的被褥中坐起身五條悟,仗著長手長腳的優勢,伸手從一旁的櫃子上將事先放好的大福拿起,雙手捧著遞到鈴木蒼真眼前,亮閃閃著一雙眼睛反問道,“老師要嘗嘗嗎,我還買了抹茶口味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