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悟?”
夏油傑微微蹙著眉宇,有些擔憂地看著被他接連喚了好幾下名字,也仿若耳旁風一樣無動於衷的五條悟,抿了抿唇角,暫時同玩水玩得正開心的‘星漿體’......或者應該叫作天內理子的少女道了聲抱歉,踏著綿柔的沙灘,向著同窗所在的位置走去。
“悟,你到底怎麼了,從早上下了飛機之後就一直沒精神,要不要......啊。”
夏油傑拿起一旁小桌上的冰飲,試圖向著五條悟的臉上貼去,想要借這個小玩笑讓自己這位同窗稍稍恢複些精神,結果下一秒卻恍然發覺,無論如何,他手中的冰飲都無法真正觸碰到對方的臉頰
“你一直開著無下限?”瞬間意識到情況的嚴重性,夏油傑立時收斂起了眼中的玩笑,不由分說地取下五條悟臉上架著的墨鏡,半蹲下身,與躺倒在沙灘椅上那雙湛藍眼睛對視,眉宇鎖緊,沉聲道,“你這樣多久了,我不是讓你好好休息嗎?”
“吵死了,傑。”卻聽五條悟輕嘖了一聲,將墨鏡從夏油傑手中奪回,像是畏懼海邊沙灘過分耀眼的日光,把墨鏡重新戴了回去,似有些不耐地嘟囔道,“我現在就是在休息,你少管我,去去,盡情陪他們撒潑去吧。”
說完,毫不客氣地沖夏油傑擺了擺手,活脫脫一副大少爺趕人的架勢。
要不是心底十分清楚五條悟無節制使用無下限的後果,也親眼見過對方在接受家入硝子[反轉術式]地療愈後,前後堪稱截然不同的精神狀態,眼下夏油傑幾乎就要被五條悟這副吊兒郎當的模樣給騙了過去。
“你別給我轉移話題。”並沒有因為五條悟看似不領情的態度惱怒,已然悉知自己這位同窗秉性的夏油傑見對方這副模樣,心中的擔憂反而更重。
不過,他也深知五條悟的倔脾氣,無聲嘆了口氣,只得讓步道,“要不我們提前回高專?”
五條悟並沒有第一時間回應夏油傑,倒是暖和的海風,不時沙沙作響,吹拂起兩人輕薄的沙灘外套。
“......沒必要。”安靜了好半晌後,五條悟才打哈欠似地懶懶說了這麼一句,透過墨鏡,遙看著海邊正與同伴肆意嬉戲的天內理子,漫不經心地說道,“夜蛾老師不是說了,要我們在剩下的時間裡盡可能滿足她,沒見她玩得正高興嗎。”
“更何況,我現在感覺還行,沒什麼問題。”說著,五條悟看向一旁的夏油傑,眉梢輕挑,咧嘴笑道,“倒是你,可不要因為放鬆警惕,一個不小心被不入流的雜兵給偷襲了,到時候可別哭著鼻子求我救你。”
“......原本還想誇你一句難得這麼體貼,果然,就不該對你抱有什麼期待。”夏油傑無奈一笑,眉眼神色中擔憂,倒是因為五條悟的與往常無異的態度消解了許多,“行,既然你懶得動彈,那就好好躺著,我去看著她倆,免得出什麼意外。”
“要是有情況就及時告訴我,或者聯系直哉和硝子他們。”只是,在離開前,夏油傑仍舊忍不住回頭,神情認真地囑咐了一句,“別一個人扛著,知道嗎。”
對此,五條悟只是稍稍擺手,示意夏油傑快滾,沒有說話。
夏油傑只得無奈嘆息著走開。
然而,望著夏油傑逐漸遠去的背影,五條悟卻並沒有如他自己所說的那般,閉上雙眼短暫休憩,反而透過遮陽傘的邊沿,看向朗朗晴空。
遮陽傘落下的影子將五條悟的臉龐完全蓋住,再加上墨鏡的遮擋,以至他的神情乍一看上去,隱隱顯得有些晦暗不明。
雖然確如夏油傑所擔憂的那樣,長時間持續開啟無下限模式對他的身體、尤其是腦子損耗不少,但這對自幼便飽受[六眼]侵擾的五條悟而言,並非是什麼不能忍耐的東西。
此時此刻,真正令他心浮氣躁,完全沒有心思加入到同伴海邊戲耍的活動中的真正原因,源自於他心底角落中,自昨日晚間就湧起的一抹惴惴不安。
就好像在預示著什麼一般,令人生厭。
“蒼真......”五條悟喃喃低語道,右手不覺抬起,一點一點地扣緊在心髒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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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鈴木甚爾?”
身著警校生制服的青年,在確認了一眼教室門牌後,看向室內,手撫在嘴邊比作喇叭,朗聲詢問道,“不好意思,我找一下鈴木甚爾,請問人在嗎?”
卻不想,話音剛一落下,一雙綠色的眼眸便徑直看向了他,敏銳得猶如潛伏在雨林中的黑豹,危險而強大,以至於青年不覺愣怔了一秒,差點兒沒能反應得過來。
“找我做什麼?”原本正趁著短暫的課間休息時間趴著休憩的鈴木甚爾,在聽見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後,頗為不耐煩地瞥了來人一眼,也懶得起身,幹脆就撐起腦袋坐在原位上,下巴微微一抬,眯著雙眼道,“有事說事。”
周身的氣勢,與其說是警校生,倒更像是披著羊皮的狼——俗稱,混黑的。
“啊?哦哦,對,是有事,有個叫、叫鈴木蒼真的人找你。”青年後知後覺地回過神來,連忙說道,“人這會兒就在校門口,說是你的......唔——”
只是,還不等青年把話說完,忽覺一道勁風從身旁掠過,一時不察,被颳起的塵土迷了眼睛,等到他再睜開雙眼時,卻見視野中原本位置上懶懶坐著的高大身影,早已不知去向。
唯獨留下一把傾倒的靠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