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這是啥意思?自己可沒功夫答兌這位大小姐。
曲靈連忙嚴肅地說:“工作的地方能是玩的地方嗎?李月梅同志,希望你堅守自己的工作,不要隨意串崗!”
被拒絕了,李月梅臉色有些暗淡,說:“文工團裡……一點都不好,他們都抱團,排擠我。”
這姑娘,有心眼兒,但是不多,屬於那種自以為很聰明,但很容易被人看穿的。偏偏心氣兒又高,愛耍點小聰明,還有著莫名的驕傲感,這種人,掉到文工團那種人心複雜的地方,確實佔不到什麼便宜。
李月梅過得好不好的,曲靈不關心,只是奇怪她怎麼跟自己說這些,兩人從認識到現在,最好的時候,不過是和平相處,更多的時候是針鋒相對,可遠遠沒到說心事的程度。
聽李月梅訴說心裡話?有那時間,曲靈還不如早點回家睡覺去。
她笑了笑,敷衍著說:“李月梅,困難都是暫時的,只要你努力,憑著你的能力,肯定能解決的,我相信你!”
李月梅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臉上露出些笑容來,“曲靈,你說的是真的,你真的相信我可以?”
曲靈:“當然了,我當然相信。”
李月梅臉上的笑容就更盛了,好似忽然想通了什麼似的,用力抓住曲靈的胳膊,說:“曲靈,謝謝你啊!沒想到,最懂我的,居然是你,曲靈,我不會辜負你的期望,一定會好好練功,好好演出,讓那些抱團欺負的人好好看看,我就是比他們都強!”
曲靈嘿嘿笑了兩聲,伸出大拇指,而後不動聲色地將李月梅的胳膊胡嚕下去。
等跟李月梅分開,曲靈縮縮脖子,抖落後背一層層的雞皮疙瘩,趕緊騎上腳踏車,回家去。
李月梅這人真是有些莫名其妙,難道把自己這個對手當成了知心朋友嗎?跟李月梅當好朋友?還是算了吧。她這個人,雖然沒有太多壞心眼,但自私自利,被嬌慣壞了,跟她當朋友,絕對是個累人的活計,曲靈可沒那麼多時間和精力伺候她。
隔天,因著曲靈獲得了“優秀新職工”大獎,張九鋼請她來家裡吃飯。
這次的評選,張九鋼是很關注的,但要說出了多大力氣,那是沒有的,一句實至名歸罷了。
所以,張九鋼心裡頭欣慰的同時,那種愧疚之感又加深了些。從進礦到現在,曲靈取得的每一分成績都是她自己得來的,自己總說要幫她的忙,可一直都沒幫得上。
張大娘照例做了幾個好菜,張九鋼破例給曲靈也倒上一杯白酒,說:“你也算是大人了,今天是個好日子,一塊喝一杯,祝賀獲得優秀新職工的榮譽!”
“謝謝大爺,大娘!”
曲靈知道酒的滋味,辣乎乎的,很難喝。小時候,曲鐵軍喝酒時,她好奇,發饞,曲鐵軍用筷子沾了一點讓她嘗過味兒,自此之後,再沒有好奇了。
這會兒喝著,還是一樣的難喝,喝完了之後,肚子裡頭火辣辣的,渾身發熱,但是還挺舒服的,她趕緊夾口菜吃下去,將嘴巴裡的苦辣味沖下去。
而後,張九鋼又表達了自己沒有幫上忙,全靠曲靈自己有本事的意思。曲靈忙說:“大爺,你可別這麼說,就是你在後面給我撐著,我才能獲得這份榮譽。”
曲靈說著,抿了抿嘴唇,決定將自己的計劃和盤托出,“大爺,大娘,其實對於我來說,這些榮譽什麼的,重要,也沒有那麼重要,我拼命想獲得這些榮譽,都是因為我想爭取上大學的名額。”
“上大學?”張九鋼還是頭一次聽她說起,不免驚訝,他是知道這丫頭小時候經常把上大學掛在嘴邊,沒想到她還沒忘呢。他想了想,問:“你想什麼時候上?”
曲靈:“我到今年7月份,就滿兩年了,正好趕上75年的招生,我想越快越好。”
張九鋼:“可你工作沒滿五年,要是去上大學了,可就沒有工資了。何不能滿了五年再去?”
根據政策規定,工作滿五年的職工上大學時,由原單位全額發放工資,屬於帶薪上學,而沒有滿五年,則不享受這個待遇。
曲靈自然也知道這個規定,但是她不想再熬三年,這期間,會發生什麼變故誰也不知道,沒準工農兵大學也關張了呢。
曲靈:“大爺,我想請你在這件事情上幫我一把,我一輩子都記得你的情。”
張九鋼沒猶豫就點了頭,這是曲靈第一次開口求他,因著積欠了太多愧疚,這事兒不管再難,他也得幫,要不然真就無言見地下的曲鐵軍了,“行,我答應你,這事兒,我有多大勁兒使多大勁兒!”
有了張九鋼的承諾,曲靈就放心多了。現在,她得開始攢錢了。如果順利的話,9月份就要開學了,她還能領半年多的工資,能攢下二百多塊。她去上學,雖然不能拿工資,但是有補助,每個月也能有十五六塊,足夠吃飯了。多攢些錢,以備不時之需。
1975年的春季來得比往年早一些,剛到3月中旬,東北大地上的青草便開始返梢,綠色的嫩芽羞怯地露出頭來,而後繼續生長著,直至長成油綠綠的葉片,將整個世界都妝點成綠色。
換季的時候,女同志總覺得衣櫥裡少了件衣服,梁愛勤也不例外。她每個月的工資給家裡十塊,自己剩下16塊,除了平時買些肉、菜來曲靈家裡改善下夥食外,需要花錢的地方真不多,她存了好幾個月的工資,存了四十塊錢,準備到百貨大樓去買件春裝,要曲靈陪著她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