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這兩天您都問我十多遍了，等到了縣裡您不就知道了嘛！”</br>陳寧清看著手裡的粥碗，恨不得直接掄在妙法腦袋上。</br>本來趕路就煩，這和尚還一直跟在他屁股後面打聽老爺的身份究竟是什麼。</br>老爺既然沒有告訴對方，自然有自己的想法和考慮，誰知道老爺有沒有啥計劃。</br>萬一瞎說出去，破壞了老爺的計劃咋辦？</br>所以他給同行的所有人都交代了一遍，絕對不許向妙法洩露老爺的身份。</br>又一次被拒絕，妙法徹底急了：“你要是不說的話，我現在就回澄江府！”</br>“？？？”</br>陳寧清懵了，同行的其他人也懵了！</br>臨出發前，老爺特意交代他們必須把妙法大師和糧食一同安全護送到南溪縣。</br>可眼瞅著就要到南溪了，這倔驢和尚竟然說要回澄江？</br>“大師，咱就走吧，縣裡那麼多人還等糧食下肚呢！”陳寧清勸道。</br>妙法不為所動。</br>今天要是得不到答案，他絕對不會再往前走一步。</br>都走了兩天了，四周是肉眼可見的荒涼，現在連官道都沒了，一眼看過去到處都是山溝。</br>再要走下去，誰知道這群人會把自己拐帶到哪兒。</br>“大師，你真不走？”</br>又勸了幾句，見妙法始終不挪窩，陳寧清終於急了。</br>他等得起，多久都等得起，可縣裡的百姓不行啊，時間要是再耽誤下去，等他們到縣裡，百姓都被餓死個屁的了。</br>“給我綁了！”</br>“嗯，嗯？！”</br>這群人竟然要把自己綁了，妙法都以為自己聽錯了。</br>直到被幾人圍在中心的時候，妙法瞳孔都在亂顫，他終於慌了。</br>這群人真是土匪？</br>他們現在終於不裝了嗎？</br>“土匪！放開，你們把我放開！”</br>“江秋白，我敲裡……”</br>這傢伙竟然還敢罵老爺，陳寧清直接從身旁百姓穿的破衣服上扯了一塊布條，團成團塞到了妙法嘴裡。</br>極致的餿味和汗臭味混合在一起，妙法瞬間被燻出了眼淚。</br>那股鹹臭味，像是一條被醃了十多年，又丟到糞坑裡涮了好多遍的臭魚，被塞進了他的嘴裡。</br>每呼吸一次都像是經受了一遍酷刑，羞憤、屈辱、悔恨的淚水順著白皙的胖臉劃過，最終滴落在土裡。</br>江秋白幾次三番折辱於他，先是要毀了他的名聲，接著又搶他的銀子，現在連他手下的這些人，都要用這種方式折辱自己。</br>為什麼他要屢次三番相信那個畜生啊！</br>“老爺的吩咐是讓我把你帶到縣裡交給沈丘，你不去我交不了差啊，對不起了大師！”</br>陳寧清讓人把妙法扔到了糧車上，一行人又開始往南溪縣趕路。</br>牛和騾子都快老掉牙了，又拉著這麼多的糧食，山裡的路也很難走，恐怕到南溪至少都得天黑。</br>好在南溪縣處在窮山溝，連土匪都不稀得來。</br>否則就憑他們十個人再加一個白胖和尚，半路就得被土匪給劫了。</br>……</br>“害，劉哥看你說的，咱們那可是兄弟，一頓酒菜算什麼啊！”</br>澄江府，元通酒樓內。</br>劉勝和幾個守城兵已經喝的面色緋紅，江秋白則是抱著酒罈不斷倒酒。</br>“還是你小子會來事兒，行，你這個兄弟我劉勝認了！”劉勝拿起酒碗一口乾了，攬著江秋白肩膀大聲道。</br>“劉哥啊，兄弟我這幾日不是一直在弄家奴進城嘛，嘿那傢伙……劉哥，你指定想不到那些家奴多便宜啊！”江秋白循循善誘道。</br>這兩天他又弄了兩百人進城，用的名義都是王家從外面買的家奴。</br>王家雖然是澄江府最大的糧行東家，但如此之多的人進城，還穿的都是些破衣爛衫，時間一長難免會被有心人察覺。</br>而且破城隍廟裡還有三百多人等著進城呢，這也是他請劉勝和其他幾個守城兵喝酒的用意。</br>“兄弟，你啥意思啊，便宜就便宜唄，跟咱兄弟有啥關係啊？”劉勝大著舌頭道。</br>江秋白湊到劉勝耳邊道：“小了，劉哥格局小了！”</br>“那些人雖然看著老了一些，但那可都是活生生的人啊，能幹多少活先不說，要是調教好了轉手賣出去，那可是一筆不小的利潤吶！”</br>“還有啊，兄弟我在王家也不是白待的，那渠道啥的早都打聽清楚了。”</br>聽到聊賺錢的事兒，劉勝和幾個守城兵酒立馬醒了大半。</br>“這事情竟然也能賺錢？可我看你帶進來的那些人，都他孃的快成棺材瓤子了吧？”</br>“這就是你們不懂了，那王家可是澄江府裡數一數二的大糧商，沒利潤的生意他們會做？”</br>江秋白接著道：“據我所知啊，那王家專門從那些遭災的地方用極低的價格買難民，調教一段時間之後，就轉手賣給城裡其他的有錢人家做傭人。”</br>“一來一回可不少賺錢！”</br>劉勝撓了撓腦袋：“不對啊，傭人不是越身強力壯越好嗎？”</br>江秋白看幾人來了興趣，湊到幾人跟前小聲道：“你看你又不懂了吧！”</br>“那有錢人的想法是咱們能理解的嗎？你們見過有錢人的生活嗎？你們知道有錢人需要啥情緒價值嗎？”</br>情緒價值？</br>幾人眼神懵懂，同時搖了搖頭。</br>“對啊，你別看我帶進去的都是些老弱，可只要調教好了，做起事兒可比年輕人穩重多了。”</br>“而且你想啊，這些人本來都快被餓死了，有人買那是他們的造化，對主家的任何吩咐都絕無二話！”</br>“這種家奴你想不想要啊？”</br>幾人目光逐漸呆滯。</br>雖然不理解，但江秋白這小子說的不是沒有道理啊！</br>他們最多就能想到有點小錢，喝點小酒，最多再去青樓恣意一番，有錢人的喜好確實不是他們這些大頭兵能理解的。</br>“所以……兄弟你啥意思啊？”</br>劉勝人也不傻，他能聽出江秋白話裡有話。</br>“害！我就是看幾位老兄辛苦保護澄江幾萬百姓的安全，可日子還過的緊巴巴，連去青樓瀟灑的錢都沒有，這心裡實在是難過的緊啊。”</br>“你們再想想上頭的那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