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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悲窟(7) 黑塔之下,你背叛我,我背……

他恢複了視覺,很快冷靜下來,到處走走看看。

不知是不是錯覺,高夢棠覺得,這個房間很熟悉,他好像來過。他撫摸著纖塵不染的黑檀木辦公桌,想拿起桌上的黑歐泊寶石看一看,因處於幽靈狀態,無法觸碰到任何物體。

一個人推門走進來,他穿一件黑色絲綢襯衫,臉上蒙著一層霧,看不清五官。

“什麼事?”穿絲綢襯衫的男人問。音色低沉優雅,宛如深夜裡獨奏的大提琴。

高夢棠又覺得這個聲音很熟悉,他打量著那人骨節分明的手,卻怎麼也想不起來,在哪兒聽過相似的聲音。

“你應該回去參加葬禮。”另一道聲音響起。高夢棠這才發現,辦公室裡還坐著一個人。同樣,看不清臉,但高夢棠能分辨出他的聲音,正是沃蘭北。

沃蘭北坐在沙發上,兩條胳膊搭著大腿,腳邊,是一個放倒下的行李箱。

黑衣男人穿過高夢棠的身體,走到辦公桌旁,拿出一個白包:“節哀順變,這點禮金,聊表心意。”

“節哀順變?!”沃蘭北大怒,猛地從沙發上站起來,一把將手中的茶杯摜在地上。

瓷器破碎聲令人心驚肉跳,沃蘭北的怒吼裡,有令人心碎的顫抖:“我怎麼節哀?顧康為我們出生入死多少回,他現在死了,你就只有這四個字——節哀順變?!”

這是一段和顧康之死有關的回憶,那麼,這位穿黑絲綢襯衫的男人……是隗維麼?

高夢棠給這個猜想畫了個叉,進入幻境後,沃蘭北的聲音沒有變化,那麼,隗維的聲音也應該不變。他太熟悉隗維的聲音了,尖細柔和,遠沒有這麼低沉。

手中的白包啪一聲掉落,男人雙手撐在桌面上,垂著頭,忍受著痛苦似的,默然不語。

纏繞在兩人面前的白霧逐漸消散,可以看見,男人額角滲出豆大的冷汗。他好像受傷了,傷得很重。

沃蘭北一腳把茶幾踹翻,撲過來揪住男人衣領:“你應該複仇,向那個混賬複仇。他是殺害顧康的兇手,我相信你,能做到的吧?”

“那個混賬”指的是隗維麼?高夢棠靜靜看下去。

男人想撥開沃蘭北的手,但他沒什麼力氣,推了兩下,沒推開,低聲說了句:“做不到。”

“你沒有心麼!”沃蘭北哭喊。

與此同時,高夢棠的心髒也揪了起來,悲痛、憤怒、哀傷……種種複雜的情緒一齊湧上心頭,他全身都在抖,怒火直沖頭頂,頭皮緊得發麻。

織造幻境的記憶,提取自沃蘭北的腦海,此刻,高夢棠與沃蘭北通感了,他感受到的,是沃蘭北此刻的情緒。

“請您不要耽誤我工作,”男人輕輕嘆了口氣,“不能出席顧康先生的葬禮,我感到很愧疚。”

啪。沃蘭北扇了他一個巴掌。

男人偏過臉,半晌沒有反應。

“愧疚?”沃蘭北癲狂地笑了起來,“知道你會愧疚,所以,我把顧康帶來見你了。”

他嘭一聲開啟行李箱,惡臭彌漫,高夢棠下意識地往箱子裡一瞟,這一眼看去,胃裡頓時翻江倒海。

箱子中,是顧康的屍體!

他全身萎縮到只有半米長,面板青黑,雙腿潰爛,白花花的蛆蟲在傷口處蠕動。

頭發落盡,身體赤|裸,此時的顧康,像一個醜陋至極的嬰兒,也如嬰兒般蜷縮成一團。

死狀悽慘如此,哪怕是高夢棠這個外人見了,也難免動容。

黑衣男子竟毫無反應,慢條斯理地擦去嘴角的血痕,在擴香石上,倒了點椰子香的精油,淡淡地說:“太臭了,你把箱子合上。”

“你,你!”沃蘭北氣到哽咽,他的心痛傳遞到高夢棠身上,怒火在胸中燃起。

聽他們的談話,這位黑衣人也受過顧康的恩澤,如今顧康慘死,遺體就擺在他面前,他竟然輕描淡寫地嫌棄“太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