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像那個有經驗的羽毛球運動員,我知道球會怎樣飛。”
赫侖揪著自己的頭發:“運動員知道羽毛球的飛行軌跡,因為他們有經驗,可是,沒經歷過未來的人,怎麼會知道未來怎樣發展?”
高夢棠認真地說:“對於賢王十二來講,祂是第一次活。但祂不是第一條生命。在祂之前,已有數億人活過,已有裡世界的千年歷史。”
“終焉之石在它被製成生命之前,處於活躍狀態,”高賡陷入深思,“它分析並記錄著每一種生命的資料,轉化為經驗。就像一臺算力為無窮大的計算機,看到未來,就成了它的本能。”
高夢棠鄭重點頭:“就是這種感覺。就像人生下來就會呼吸,不需要別人教他們如何吸入空氣,擴張肺部,再把二氧化碳吐出去。”
“無意冒犯,但是,”商因坐直了身體,“你知道你的忠僕繪世會遭遇不幸,你為什麼不盡一切努力阻止悲劇發生。”
高夢棠沉默數秒,無奈一笑:“因為這是你的想法,一個線性時間軸上生存的人的想法,對賢王十二時期的我來說,沒必要阻止繪世的死亡。”
沒必要?眾人困惑地望著他。
“如果你們看著一個人投河自盡,但你們知道他不會死,而會因為水太涼,自己灰溜溜地爬上岸,你還會極力阻止他投河麼?”
圓桌旁的人幅度一致地搖搖頭。如果那個人不會死,那阻止也沒必要,象徵性地攔一下就好。
“類比一下,對我來說,繪世沒有死,”高夢棠在桌上徒手畫了一個圓,然後又點了圓心。
“我站在圓心,這條線是繪世的時間線,我可以看到繪世還活著的時間點。祂死了,但並不代表祂沒有活過,我仍能感受到祂活著的時間”
困惑的雲霧,再次籠罩了圓桌。寂靜的深夜,連烏鴉也不叫了。
高夢棠繼續說:“而且,終焉之石無盡的算力,已計算出我會提前知道繪世的死亡,也計算出我會怎樣阻止。我看到的未來片段,是我提前知道未來後,盡力去阻止,但還是會發生的未來。”
看著赫侖等人的表情,他們好像懷疑自己在做噩夢。
“我沒瘋哦!”高夢棠重點強調,“我現在也沒有賢王十二時期的能力了,只是有那個時期的記憶。”
白介暈乎乎地問:“老大,曾經的你是【全知者】,只要你再多活幾年,不把眼睛刺瞎,你將知道過去發生的、現在發生的、和未來發生的一切?”
“沒錯,”高夢棠贊許地一笑,“這才是真正的終焉,知曉一切,但已經不重要了。”
桌上的人沉默了很久很久,房間內靜得只能聽到火爐的噼啪聲。商羽率先打破了困惑和抽象的氛圍。
“反正裡世界也走向末日了,裡世界的過去我們別費心思琢磨了,”她以典型的線性時間方式思考,“你說你看到了我們在木槿隱修院,和賢王十一重逢,重點講一下這部分吧。”
高夢棠蔫巴巴地垂下頭:“那時的我,未來像一塊塊拼圖,不分先後順序地出現。木槿隱修院的部分,我只看到了一些片段。我們為什麼會去那裡,發生了哪些事情,結局怎樣,我還沒看完全時,就刺瞎了我的眼睛。”
赫侖小聲問:“哥,你能不能再開啟一下演算法,算一算未來會發生什麼?”
“不能哦,”高夢棠說,“終焉之石的能力,只在裡世界中發揮作用。而且我撕開裂隙,來到表世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封印終焉之石的力量。”
赫侖吃驚:“為什麼?!”
“既定的時間和永恆的虛空,有什麼區別啊,知道一切的活著,和死亡有什麼區別啊。我還想每晚抱著毛絨玩具入睡前,思考明天早上吃什麼呢。”高夢棠認真地說。
說到吃,赫侖理解一點了。如果他知道自己每頓飯吃什麼,知道每一餐食物的味道,知道每一條下飯影片的劇情,那吃飯也沒什麼意思了。
賢王十二來到表世界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用歷代賢王亡魂和腐敗的至高秩序,融成黑色泥沼,將自己包裹,施加大量的法術,壓制終焉之石的力量。
商羽斬釘截鐵地說:“現在我們的目標是殺了賢王十一。以上的時間與哲學的思辨,提煉中心思想,就是‘要去木槿隱修院’這句話,沒問題吧。”
眾人似懂非懂,稀稀拉拉地點頭。
“那就很好,木槿隱修院才是重點,其它的都是修飾詞,不要去想了。”商羽站了起來,行動力驚人,“我去查查木槿隱修院的歷史資訊。”
“不用查。”存在感很低的蔚鄉塵,小心翼翼地開口,“我生前是木槿公國的大公,我知道那座隱修院發生了什麼……大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