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元白,得道多助失道寡助,這句話你可聽說過?”
“你我之間本無正反之分,只有立場不同,可是你卻屢次突破底線,拋卻人性!”
“你的腳下屍骨累累,若這些死去的人是你的追隨者,他們甘之若飴,我喬嬌嬌無話可說。”
“可那些無辜之人呢?慈濟局的孩童,護國寺後的死士,你為達目的利用的那些人呢?你敢說,護國寺之事,你一無所知嗎?”
“你可曾去看過他們的慘狀,那些稚童被囚禁在逼仄的地窖裡,不見天日,那些少年死士滿眼麻木,不知何為生死!”
“沈元白,我喬嬌嬌不是什麼迂腐純善之人,我今日甚至不曾為我喬家喊冤半句,我知曉爭權奪利都有傷亡,或為信仰、或為忠誠,可捲入那些無辜之人,尤其是懵懂稚童,就是喪盡天良!”
“你問天為何不幫你,我想緣由或是在此。”
嬌嬌原本激昂的聲音漸漸落了回去,她將方才提起護國寺的酸澀掩下,話盡之時,面上已然是一片平靜。
沈元白神情微微怔然,提起護國寺的死士,那是他在回京的路上,周伯趕來相見時才告訴了他真相。
那時他是什麼心情?震驚,錯愕,可當想到事已發生之時,他心中只餘默然。
他已經麻木了,母妃讓他成為了這一切的受益者,他已然享受過這些血淚帶來的好處,如今再言憐憫和悔恨,未免太過虛偽,也不是他沈元白的性子。
他沉默半晌,再次開口的時候,聲音消了冷意,滿有自嘲。
“呵,我這一生都猶如提線木偶,步步落在框內,無數人推著我向前,我自己還餘什麼呢?我也不過是一具尚有用處的傀儡罷了。”
“我走的每一步,都是註定的。”
沈元白盯著嬌嬌的眼睛,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臉上隱有頹喪,可藏得更深的,似乎是一抹探究。
嬌嬌聽得這番自白,卻輕笑一聲。
“沈元白,你何必將自己說得這般無奈呢?從沒有什麼路是註定的。”
“這世上有多少人生來由己?玉琉和她留下的人確實在步步推著你走,但這個選擇權從來都掌握在你自己的手裡,不是嗎?”
“你敢說,你沒有野心,你沒有慾望,你不想站在權力之巔嗎?”
“孟谷雪是註定與你相愛的,可是她不也跳出了這個命運,走出她自己的路了嗎?”
“每個蛻變和轉折都是要付出代價的,割捨與痛苦,甚至剜骨剔肉都有可能,明明是你自己執妄其中,不要以為我三觀會跟著五官跑。”
嬌嬌眉目冰冷,聲音也尤其利落。
對於沈元白的遭遇,她或許會唏噓一句命不由人,身不由己,但之後的每個選擇都出自他手,辯駁不得!
“好了,你前面鋪墊了這麼多,還示弱裝頹廢,你到底想問我什麼?”
“我不認為你這般聰明又自負的人,會沉溺在這些猶豫與負罪中無法自拔。”
沈元白聽到這裡,漸漸收起了臉上的頹喪之色。
他再一次打量著喬嬌嬌,這一次認真而細致,彷彿在透過這個稚嫩的面孔看向另一個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