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白霧

◎指日可待◎

阿芙蘭從夢中醒來，“好像又夢到她了，可惜依舊看不到臉。“

父親已經出海一週了，母親每天晚上都抱著父親的衣服偷偷哭泣。

明天又要去做禮拜，阿芙蘭想起神始終純潔無瑕的面容，就連冰冷的表情也始終不變。

早晨時阿芙蘭頭一次拒絕了母親，“弟弟妹妹們在家裡需要人照顧，你自己去吧。“

母親親眼看著阿芙蘭眼中對神的信仰逐漸崩塌，她沒有強行要求阿芙蘭和她同行，“神會保佑你父親平安歸來的。“

阿芙蘭有些可憐的看著母親的臉，“沒有神!就算有也不會是我們的神!我明天會跟鄰居大叔一起出海尋找父親，你在家好好照顧弟弟妹妹們。”

母親依舊搖搖頭，自顧自的提著籃子出門。

阿芙蘭知道這是母親心中最後一絲幻想，到底沒有再說什麼傷母親心的話，埋頭準備明天出海要用的幹糧和水。

她在心中暗暗想，如果找不到父親她也死在海上的話，母親會少很多負擔，猛然她又有些害怕，她是家裡最大的孩子，如今已經可以幫母親分擔很多家務。

要是沒有父親，再失去自己，母親一個人面對幾個孩子會崩潰的。

阿芙蘭到底沒被心裡那絲懦弱吞噬，鼓起勇氣堅定了出海尋找父親的想法，即使找不到，那也要勇敢一點，不能讓母親獨自面對。

有她在，母親會輕松一點。

哪怕一點點。

……

夢裡的時間過得很慢，江開開百無聊賴的蹲在地上數沙礫，數錯就再重新開始。

跟從前的清醒夢不同，往常一旦意識到自己是在做夢，就會馬上清醒。

可這次卻沒有任何將醒的徵兆。

不知道觸手怪有沒有救下女孩兒的父親。

一棵巨大的樹緩緩從對面水域飄來，能看到另一頭有觸手纏繞著往她這兒拖。

離得近了江開開看到奄奄一息趴在樹上的人，估計觸手也是為了照顧他的身體才特意放慢了速度。

大大的身體暖暖的心。

樹根杵在小島邊緣，觸手將人捲到岸上後沉入水底，即使昏迷對方手裡仍緊緊攥著什麼。

人魚不知道從哪冒出頭，“這大叔好像快死了。”

江開開蹲在一邊，“真的快死了，喂點椰汁。”

她又迅速上樹摘了顆椰子，將椰子葉折成圓錐狀的小勺，一點點喂給滿臉鬍髯的大叔。

其實大叔嘴都張不開了，人魚使勁一把捏開，“喂吧好心人。”

阿德裡安吃痛努力睜開眼，眼前的人臉上卻蒙著白霧，旁邊還趴著一條幾乎要用巨力卸了他下巴的人魚。

他剛想掙紮一勺清甜的椰汁就喂進嘴裡，阿德裡安意識到面前這人應該沒有惡意。

或許是神嗎？

只有神才會看不清面容。

大半椰汁喂給他之後對方痛苦的神色緩和不少，江開開看著海平面，“得給他送回去。”

人魚突然想到什麼十分積極，“我來我來！我給他送回去！”

江開開狐疑的看著她，“你有問題！想要什麼東西。”

人魚興奮的指著椰子樹上的小椰子。

反正是夢，無所謂允諾，江開開欣然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