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恭喜你啊。”阿瑟又把頭扭了回去,繼續保持之前鬱卒跪地的姿勢,眼淚汪汪道:“但是太宰先生回不來了,我闖大禍了,我拿他當絕緣的盾牌,結果害得他飛灰煙滅……”
“什麼飛灰煙滅?”勇治奇怪道,“你在說什麼?”
“我是說,太宰先生他,”塞萬想到那個畫面就一陣崩潰,她抽噎一聲,道,“我以為太宰先生是不怕電的,所以我拿他去擋那些飛過來的帶電的藍色圓盤,本來一直好好的,但他突然就飛灰煙滅了……”
“?!!那是我家的電弧防禦系統!單次放電800伏電壓啊!除非識別到文斯莫克的身份晶片,否則檢測到外來物體靠近就自動攻擊的———話說他為啥允許你拿他當擋電牌?”
“因為他被多弗朗明哥殺掉了,沒法說‘不’。”
“???他既然已經先死了那你還自責什麼?”
“因為他大概還可以活過來,但我害死他了嗚嗚……”
“……”勇治扭頭:“喂,你們能聽懂她在說什麼嗎?這還是通用語嗎?”
他身後是從粉色巨型蝸牛背殼基地上跟著他跳過來的伊治和尼治。
“太宰應該是那個穿著風衣和繃帶的、看起來沒什麼實力踹一腳就倒的、拜訪過父王的男人吧?”伊治像小大人一般摸著下巴若有所思,
阿瑟猛地抬頭,眼巴巴的看著他:“對,就是他,是他給我的生命卡讓我來這兒會合的,既然你知道他,那他有說過什麼嗎?”
三小隻齊齊搖頭。
阿瑟想到什麼,又迫切的問:“那森鷗外呢?一個黑頭發自稱醫生的男人,總是牽著一個神出鬼沒的金發小女孩?”
三小隻依舊搖頭。
“什麼?連你們也沒有他的訊息嗎?可我們來這兒這麼大費周章就是為了他,那現在可怎麼辦……”
阿瑟毫無自信的說道:“嗚嗚,怎麼辦?人怎麼可以闖出這麼大的禍?太宰回不去了,森首領也不知道在哪兒,估計也是沒命了吧?”
她又開始擔心自己在橫濱的同伴:“這樣的話,我回去根本沒辦法給大家一個交待,現在連首領替補也沒有了,港口afia會和偵探社開戰的吧?因為我提議把森首領送到這來治病,結果反而害得大家受傷或者被殺掉的話……”
想要今後黑暗的未來,眼看馬上就會有大滴大滴的眼淚流下,“沒準最早倒下死掉的人是我呢……怎麼辦,啊啊啊啊——”
勇治被阿瑟的情緒嚇了一跳,按照以往的習慣,他會下意識嘲笑道‘意志力軟弱也是廢物的一種’,但冥冥之中有種力量阻止了他的發言,他開始努力的在腦內搜尋著可以讓別人的悲觀情緒停下的話:
“雖然不夠強被殺也是沒辦法的事,不過父王好像也提取了他的血統因子,沒準可以造一個克隆人給你?”
伊治顯然認為這是個不錯的主意,矜貴的一點頭:“這是我們家族的老本行了,克隆一個普通人的話成功率很高的,看在是你的份上,父王應該可以答應做一個送給你。”
尼治也一副‘你佔大便宜了’的樣子昂起頭:“也就是你,換成其他低等人扯著破鑼嗓子嚎,我們早就把他踢進大海了。”
這就是三小隻目前僅會的安慰人的方式了。
但這種安慰顯然不太管用,阿瑟反倒像被人踩了一腳似的,強硬又消沉的瞪著他們:“你們不懂!太宰先生之所以是太宰先生,是因為出於那些經歷的緣故,沒有那些經歷和記憶,就算長得一模一樣,他又算什麼太宰先生啊!”
但話一出口,她自己反而心中一震。
她一直以來執著於尋找所謂的由銀頭發的武士、眼鏡廢材、白色的大型野獸組成的‘家’,何嘗不是一種粗暴的按圖索驥?
比絲姬曾對她說過:如果只是一心羨慕別人的生活,然後照著這個標準去尋找,想透過簡單的複制條件來重現結果,但最終只會陷入到一個沒有結果的死迴圈。
太宰也對她說過:如果有一天,你發現社長——你所謂的銀頭發的武士還有眼鏡廢材,以及白色的大型野獸,不是你想象中的樣子呢?
而她剛剛如此理所應當的說出:一個人之所以是那個人,是因為出於那些經歷的緣故。
所以,重要的是經歷,不是人。
她想過上她神往已久的在‘萬事屋’的殼子下、內裡是‘家’的生活,要做的是創造經歷————如果能用心創造出一段經歷,哪怕對方看上去是截然相反的人,哪怕是黑頭發的武士、不戴眼鏡的廢材和土黃色的小貓,也可以是‘正確’的配置,‘正確’的家人。
這麼明顯的事情,這麼理所當然的事情,她為什麼剛剛才意識到?
她是不是早就遇到了這樣的人,但是因為過於執著腦海中的‘理想’的框架,所以無意之中草草弄丟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