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長因為氣憤漲紅的臉愈顯猙獰,有人扯了扯佩拉,讓她不要再做無謂的掙紮。佩拉滿腔的怒火無處發洩,咬了咬牙憤恨道:“治安所的職責不是息事寧人,哪怕一個外鄉人也不應該不管不顧。”
“天啊!聽聽這句話!”所長浮誇地喊道,“多偉大啊,真是無私的巡邏隊隊長!好,那你就去找吧,但願你找到的是具完整的屍體!”
佩拉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暴躁憤怒,甩開別人的手大步走了出去。身後治安所所長還在不停地責罵,直到她關上治安所的大門才恢複了寧靜。
迦爾遜和雷忒恩正站在門口等她,見她出來立刻迎了上去,雷忒恩看到了她臉上怒不可遏的表情,本來要說的話咽回了肚子裡。
迦爾遜卻急切地問:“佩拉小姐,怎麼樣?他們願意出動人手去找嗎?”
佩拉一看到迦爾遜焦急的神情,頓時湧上愧疚的情緒,她搖了搖頭,輕聲說:“所長不打算出動人手去尋找,說是不知道船隻前行的方向,而且現在邪神泥塑的事情沒有解決,治安所一時也分不出那麼多人。”
迦爾遜愣愣地問:“那、那就不找了嗎?”
佩拉咬著下唇,沒有說話。
迦爾遜一時間也說不出任何話語。
“先冷靜一下,”雷忒恩打破了兩個人之間沉悶的氣氛,“其實所長說的不是沒有道理,但棠是我們的朋友,我們也不能坐以待斃。”
“露莎小姐當初讓我保護好棠小姐,我……可我根本就……”迦爾遜還保持著表情的呆滯,眼角卻微微泛紅。
“你們……”佩拉艱難地開口,“你們要去找她嗎?”
迦爾遜匆忙拭去眼角滲出的一點點水漬,吸了吸鼻子,卻異常堅定地說:“我去租船,我一定要找到棠小姐!”
雷忒恩知道他為什麼會如此堅持,他已經無法找到黎光騎隊了,不想再連身邊的朋友都找不到了。但是迦爾遜一腔熱血只會橫沖直撞,他忍不住說:“如果要追上他們至少也要知道他們的目的地,可我們現在都不知道科拉提奧要去哪裡。”
佩拉點點頭:“我之前聽棠說,她好像懷疑他們在找邪神泥塑,也許與他們的目的地有所關聯。”
“邪神泥塑……棠之前還問過我關於邪神的事情,你記不記得?”雷忒恩用胳膊搗了搗沉浸在悲傷和自我安慰中的迦爾遜,後者茫然地抬頭眨了眨眼。
迦爾遜思考了一下:“有過吧……就我們去那個小酒館吃東西的時候說的,那天還有霍斯先……咳,霍斯。”
佩拉說道:“監獄裡關著幾個信奉邪神的信徒,如果需要的話我會幫你們提前打聲招呼。”畢竟這是她能做的為數不多的事情了。
雷忒恩右手握拳垂直擊在左掌上,下了決定:“好!那就先去監獄裡問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麼線索。”
佩拉輕輕吐出一口氣,看了眼治安所的大門,眼神一黯,再抬頭時已經恢複了平常的幹練:“那走吧,監獄在後面,我和你們一起去。”
昏暗的房間裡,只有頭頂上的柵欄窗透著外界的光線,在髒亂的地上投下一道一道光影。蛛絲結在角落裡,瘦弱的老鼠在過道間穿梭而過,只留下微微晃動的幹草。這裡散發著令人作嘔的惡臭,到處都是無意義的嘶吼和狂笑,那些已經看不出人形的罪犯早已習慣了這裡的骯髒汙穢,甚至還樂在其中。
有人正隔著鐵柵欄向對面屋子裡的人嘲笑:“瞧,這個令人尊敬的信徒又在祈禱了!”
他的話引起了其他人的鬨笑。
“喂,讓你的神明救你出去啊!”
“廢物!只會下跪的蠢貨!”
緊閉的大門響起了鎖鏈摩擦的聲音,監獄裡的罪犯同時噤聲,老老實實退回到了各自的角落裡。
“治安所送來的□□徒都分開關押了,你們說的那個昨天剛和看管人發生了沖突,被分在這裡等著行刑。”監獄長踱著步走了進來,他身後還跟著三個穿著體面的人。
其中有一個面容姣好的女人,吸引了大多數人的視線。有人認出了她,便隔著鐵欄吹起了口哨:“看看這是誰,佩拉小姐!”
佩拉望了一眼那個目光灼灼盯著她的罪犯,轉過頭面無表情地看向監獄長:“麻煩你了,昨天發生了什麼?”
監獄長拿著刀鞘狠狠地撞了一下那人面前的欄杆以示警告,回頭答:“有些像發瘋,好不容易才安靜了下來。”
在說話間他們已經來到了那間獄房。佩拉大略掃了一眼,房間狹窄幽暗,地上滿是亂糟糟的雜草,一張布滿了汙漬的床貼著牆擺放在角落,一個幹瘦的年輕人正跪在地上,他的臉在微弱的光線下顯得極其蒼白,面板下青色的血管若隱若現。他跪在那裡,雙手合十,正對著面前的磚牆念念有詞。
這個年輕人沒有了那天在廣場上的慷慨激昂,反而安靜得令人害怕。
佩拉看向他對面的牆壁,那上面淺淺地刻著一些線條,錯雜紛亂的線條構成了一副奇怪的圖畫。
“那好像是……”迦爾遜猶豫著開口,“是宮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