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洛德沒轉頭,然後他抬起手對著她的後腦勺彈了一下,位置精準,力道有點大,一陣痛麻的感覺從棠的頭皮滲入面板之下。
她揉了揉被彈的地方,臉從石面上離開,因為貼的太久了,那一點點熱意被完全吸收,她看了一眼克洛德,發現他的臉色緩和了點,似乎沒有剛才那麼可怕了。
“不過我也想問你一個問題。”克洛德忽然說。
棠微微抬頭,側臉看他,他並沒有看她,藍色的眼睛中倒映著破碎的雪花和燈光。
“身為神烏族一員的你能和波戈利王國的某些東西産生感應,那些東西又與邪神有千絲萬縷的聯系,所以你真的相信神烏族和邪神沒有關系嗎?”
棠搖搖頭:“不相信。我曾經夢到過一個和神烏族衣著一樣的人身處雪山之巔,而且他和我說了些很奇怪的話,所以我從一開始就覺得這個部族洩露的資訊太有指向性了,不值得信任。”
“幸虧你的腦子還算好用,”克洛德眯了眯眼,語氣有點嘆息,“不然除了說話刻薄得理不饒人之外我真的從你身上找不到任何能讓人記住的點了。”
棠咬了咬牙,她的聲音因為惱火而提高,憤怒的情緒從唇齒間流瀉而出:“滾滾滾!”
“誰在那裡?!”
光束向這邊掃來,巡邏計程車兵聽到了異響,和旁邊的人對視一眼提著劍走來。
油燈的光芒在風雪中黯淡了,光線跟隨著簌簌的腳步來到了那塊石頭前,明亮的區域下只有一片白雪,然而在雪地上卻有兩排紛亂的腳印。
“有入侵者!”守衛大喊道,一時間銀甲衛兵迅速排成佇列,順著腳印追向樹林深處。
大部分衛兵追隨腳印而去,只餘下幾個零星計程車兵守在宮牆外面。
忽然,樹林中響起了腳步聲,那聲音忽遠忽近,十分詭異。
一個士兵抽出寶劍,警惕地撥開樹枝,高聲喊:“是誰?”
回答他的只有風雪聲。
他回頭和同伴對視一眼,握著劍走進了漆黑的樹林。
同伴盯著那幽暗的樹林入口一眨不眨,正專心盯梢時,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
他猛然回過頭,眼前閃過一個圓形的物什,那東西好像刻著一圈圈波紋,令人頭暈目眩,與此同時他的耳邊響起男人的低語。
好像是在唸什麼咒語,他的意識隨著那個聲音漸漸模糊,只有那個人的聲音清晰地刺入意識之海:“……你一直堅守著自己的職責守在原地,無人侵入皇宮……”
聲音重複了幾遍,他愈發迷糊,最終陷入了一片茫然的泥沼中。
雷忒恩撥出一口氣,對距離最近的一顆古木輕聲說:“快點快點!我只能維持這麼久!”
兩個人影從樹後繞出來,正是棠和克洛德。那排腳印是他們來時刻意留下的,為了做出逃出樹林的假象,他們特意倒著走了一遍,雖然持續不斷的雪花將腳印留下的深坑填補得淺了不少,卻依然能看出軌跡。
雷忒恩輕輕推開後門往裡面看了看,這裡和神殿很近,一路上又有不少遮蔽物,還算安全。
“我去樹林外等你們,記得找兩件衛兵的鎧甲趁機溜出來。”雷忒恩看了看那個陷入迷茫計程車兵。
克洛德微微頷首,輕聲說了句“有勞”便邁著長腿走進了後門。
棠立刻追了上去,由於身高問題她的腳步比起克洛德來就短了許多,她只能連趕帶跑勉強跟上他,雷忒恩看著兩個人的身影,忽然自言自語:“忽然有種老父親的傷感……”
尚處在被催眠的狀態下計程車兵跟著說:“父親……噢,我的父親……”
棠聽到了他的竊竊私語,她飛速彎腰抓起一把雪砸向雷忒恩,後者沒來得及躲開,冰涼的雪團在他臉上炸開一朵花。
雷忒恩嘆了口氣,用手抹了一把臉,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又說:“噢,我想起了隔壁家那個總說我是好人的女孩,那可真是段難忘的回憶。”
士兵:“父親……是……女孩……真難忘……”
雷忒恩:“……對不起,我的催眠水平真是太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