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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2章

克洛德倚著一塊石頭在閉目假寐,聽到這個問題伸手遙遙一指:“還能是什麼。”

棠順著他的手指看了看自己。的確,如果邪神真的在控制迦爾遜,那他們來到艾華索森林就絕對不是偶然。結合之前精靈女王所說,他在尋找最合適的軀殼,而棠就是被獻祭的身體,為了接近這具身體,他透過意識控制了迦爾遜的行為。

今天早晨的時候她能明顯感覺到身體的失控,那個時候也許便是穆迪斯的試探。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失敗了,而且引起了他們的注意,這無疑是一個錯誤的行為。

再加上一說到亡靈化,棠就不可避免地想到了狄拉克,她想起在布達希城外一瞥而過的那個熟悉又陌生的面容,終究不願意相信那是錯覺。

她將這件事說出來的時候,雷忒恩的表情更加驚懼:“你別嚇我!我是親眼看到他的亡靈的——”

“在‘海神’號上你對他的亡靈做了什麼嗎?”她雖然是在問雷忒恩,但眼睛卻看向佩拉。

佩拉輕聲說:“我們真的什麼都沒做,但是我們在船長的航海日誌上發現了關於亡靈化的記載。那是一種很可怕的力量,但是……根據那上面的記載,他們是去專門尋找那種力量的源泉的。”

棠看向她:“專門?他們出海不是為了征服迷失之海嗎?”

“表面上看是這樣的,但更深一層的目的是要找到亡靈化的力量之源,說白了就是邪神之力,但是他們卻遇到了海怪的襲擊,而且在那一瞬間成為了亡靈化的犧牲品,”佩拉低垂著眸說,“一開始我們只當是怪談看的,畢竟當年‘海神’號出海的場景實在是太盛大了,如果是為了那樣一個邪惡的目的……但是後來我們看到了水手的亡靈,他們在……重現最後沉沒前的情景。”

雷忒恩拖著長腔發出一聲呻吟,他糾結地抱著頭說:“那個時候很多人都已經受到亡靈化的影響了,被黑暗氣息侵襲,變成了失去理智的行屍走肉,然後……甲板上忽然出現了很多奇怪的生物,我沒法形容,總之就是那種很怪異的——那些怪物將水手拖進了海中——好了!別再讓我想了!”

布魯斯特驚疑不定:“它們怎麼可能從迷失之海出來?!不可能的!‘海神’號遇難明明是二十多年前的事,而邪神複生明明是最近發生的——”他的聲音陡然拔高,“除非——穆迪斯根本就沒有沉眠!他根本就沒有被封印!那些信徒一直都在迷失之海周邊遊蕩!”

“你是說我們看到那些怪物就是邪神信徒?”雷忒恩將頭發抓得亂蓬蓬的,“求求你了,別說了,我真的已經一團亂了!去他媽的!我當時就不應該從陀螺小鎮出來!”

“這是我活了這麼多年遇上的最棘手的事,”布魯斯特緩緩道,他搶過一邊早就呆住的盧卡的水壺,開啟塞子灌了一口,“我現在就想趕緊下了這艘賊船,克洛德,下一個目的地是哪裡?別說不會靠岸,老子就算游到陸地上去也絕對不會陪著你發瘋。”

克洛德忽然看向了正處在崩潰邊緣的迦爾遜,他的目光冷銳又尖利,迦爾遜抖了一下,問:“怎麼……”

“無論邪神控制他的目的是來找軀殼還是來找鑰匙,為了讓事態不再進一步地發展下去,我們必須盡快離開深淵仙境,”他冷聲說道,“至於接下來要做什麼,你覺得我會在被邪神控制的人面前說嗎?”

迦爾遜的表情一僵,迅速垂下頭去,他被濃厚的低氣壓籠罩著,整個人陷入了陰沉悲傷的絕望情緒中。明明自己什麼都不知道,明明他也是受害者,為什麼要像避鬼怪一樣躲避他?他甚至想,早知道會這樣,為什麼不和黎光騎隊的戰友們一起消失呢?

就在他思想滑向黑暗深淵之際,他的手忽然被握住,抬頭一看正是佩拉握住了那隻手。

他的喉嚨驀地哽住。

“我……知道自己現在很可怕,我也不想傷害到別人,”他的眼睛有些酸澀,但還是勉強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聲音哽咽,強硬地掰開了佩拉的手,“所以我想,我還是一個人走吧……”

克洛德忽然擺擺手打斷他的話:“現在沒有時間進行這種爛俗的煽情戲碼,霍斯,你知道這個手勢的意思。”

霍斯詫異道:“你確定?”

“快點,別磨蹭。”

霍斯只好站起身來,走到迦爾遜的身邊,他和和氣氣地說:“別擔心啊,相信我們。”

迦爾遜茫然:“相信什麼——”話音未落,他的脖子猛地一陣痛感,他頓時倒了下去,佩拉連忙接住他。

克洛德站起來,將外套向後一甩搭在肩上,頭也不回道:“捆住,直接帶到船上。”

雷忒恩驚呆:“做什麼?!等等等等!我自己走、自己走!棠妹你還要幹嘛?!”

棠早就在克洛德離開的時候追了上去,她只是揮揮手示意雷忒恩不用擔心。

克洛德走得很快,他也知道棠在身後,但他就是不想放慢腳步。剛才的事情太過複雜震驚,令他感到極度的煩亂,必須要找個地方冷靜下來思考。

但是如果她在,他就很難保持冷靜。

他的腳步一滯,轉身看向身後剛停下腳步的少女。

她的頭發在剛才的追趕中被風吹亂,細碎的發絲擋在眼睛前,隨著吐息而顫抖著。

“你有辦法幫助迦爾遜和……我,是嗎?是昨天晚上狄多瓦告訴你的對吧?”她往前走了一步,眼睛亮得嚇人,語速飛快,胸口劇烈起伏,“你為什麼如此執著地要和邪神對抗?你還知道些什麼?為什麼不告訴我?我真是受夠了,憑什麼關於我的事你全部都要知道,而你卻對自己隻字不提,公平嗎?無論做了什麼,原因、目的、結果,全部都要隱瞞——”她的語氣忽而轉向憤慨。

意識到了自己情緒不穩,棠深吸一口氣將聲音放平接著說:“我不知道你是覺得沒有必要還是認為不值得告訴我,但我不是你的下屬,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要向你彙報而你就可以輕描淡寫一筆帶過,既然這件事情和我有關系我就有權利知道真相……幹什麼?”

克洛德的臉色陰沉至極,他快步走近,徑直扣住她的手腕,將她的袖子翻了上去,青黑色的指甲印清晰地出現在她的手臂上,即使被水潭中的清水沖了一遍還是有殘留的痕跡,他的聲音壓得很低,但是威脅的語氣卻十分強烈:“這就是你想要尋找的真相?在什麼都不清楚的情況下最好選擇閉嘴!”

這個場景又好像回到了博特港的那一晚。明明過去了那麼久,兩個人似乎也不再是那樣劍拔弩張的相處了,但中間卻始終有什麼橫在那裡。

她抬起眼瞥了一下他,又略微垂眸,異常坦然地丟擲一句:“我不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