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胛骨被堅硬的樹幹磨得有些疼,她不明白克洛德為什麼又折回來,而且表情比剛才還有陰沉暴躁。
她不太想直視他的眼睛,剛要垂下又被迫仰起頭看著他。這個舉動令她心髒一跳,沒有任何防備地望進那雙彷彿被狂風暴雨覆蓋的藍色眼睛。
“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以後你我互不幹預,”他好像在壓抑著某種激烈的情緒,咬字狠厲,眼睛裡跳躍著火焰,聲音低啞卻莫名撩人,“和邪神有關的事情我會告訴你,但是不準再探究我的事!”
棠似乎在消化這句話的深意,她靜默了片刻,緩慢地眨了一下眼睛:“你這是最後的掙紮嗎?那我的回答是不……”
最後一個音節的尾聲被堵在了喉嚨裡,男人迅速地壓住她的嘴唇。像是在宣洩積壓已久的感情,他的動作強勢又兇狠,那種感覺好像下一秒就會將她生吞活剝了,她被動地承受著這突如其來的一切,整個人彷彿靈魂出竅似的,完全被嚇到了。
她聽到自己的心髒在胸腔中紊亂的跳動,耳膜幾乎被一下快過一下的心跳聲砸到轟鳴,有那麼一瞬間,她感覺自己被來自四面八方的浪潮包裹住,周圍的一切聲音和景象都被模糊了。唯一能清晰感覺到的只有眼前的這個人。
不同於水下那個淺嘗輒止的吻,這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的親吻,纏綿且充滿了掠奪的意味。空氣被爆發的火焰灼燒得一絲不剩,她的神智終於拉回了現實,本能地掙紮著,卻換來對方更加猛烈的攻勢。於是,出於既然我難受也絕不讓你好過的心態,她羞惱地去撕咬他的唇舌,但她早就因為這個親密的行為而全身顫抖著,失去了力氣,她以為的撕咬在男人看來不過是綿軟無力的迎合。
情緒漸漸被發洩殆盡,激烈的親吻趨於平緩,他松開了對少女的鉗制。
被松開的一瞬間,棠猛地推開他,她的臉泛著淺淺的紅色,眼角也殘留著一點紅色,發絲淩亂地纏繞著,呼吸劇烈,看上去正處在怒火噴薄的邊緣。
嘴唇又麻又痛,但比起痛麻來說更強烈的卻是他留下的氣息,清冽的,帶著獨特的梔草團氣味,被灼燙的氣息一燻似乎愈發濃烈。
“……你不能後悔的。”他的聲音低啞深沉,雖然聽上去像是不容置喙,細聽之下摻雜了不易察覺的痛苦和艱澀。
這是他第一次露出這樣的情緒。
她調整了一下呼吸,讓它恢複正常的頻率。然後安靜地走上前,抬手抱住了他。
以這樣的行為當作她的答案。
本應該覺得生氣的,但怒意卻在聽到他聲音的一瞬間消失,留下的只有心悸和坦然。
她大概也從來沒有想到過兩個人有相貼那麼近的時候,明明未來是不可知的,甚至也可能是殘酷的,她依然覺得心滿意足——即便未來被戰火焚燒。
“沒有後悔。”她將臉埋進他的肩膀,輕聲說。
克洛德的身體一僵,隨即伸手抱住了她。雖然他什麼也沒有說,但是棠卻能感覺到他那種無言的自我折磨,她還不知道這強加於自我的折磨究竟來自於何處,但是幸好,他沒有再逃避這段不知從何時萌發的感情。
她的耳邊忽然傳來很輕的聲音,棠詫異地抬起頭看他:“你說什麼?”她是出現幻聽了吧?
他已經平複了下來,眼睛裡的暴風雨逝去,似乎又回到了原來那種不可一世的態度,不過相比起之前已經緩和了很多。
他松開她,稍微理了一下衣服便往回走。
棠跟在他的身後,問:“你剛才說的,不能再說一遍嗎?”
“……不能。閉嘴,走你的路。”
嘖,還是一點都沒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