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看來我的騎士長也有些異議了。”道格斯意味深長地說。
“殿下,”弗蘭克低聲道,他的嗓音有些顫抖,不知是因為寒冷還是剛才目睹國王的詭異舉動而恐懼不安,他握著克洛德的手臂,指尖泛紫,看上去十分可怕,“您剛才說……獻祭?什麼獻祭?”
克洛德頓了一下,別過臉看向站在前方的道格斯和隨侍,冷聲道:“他們想用士兵和國民的生命進行獻祭,強行開啟神殿的大門,放任魔族進攻人界。”
弗蘭克的臉色鐵青,他難以置信地看著國王的臉,不敢相信他們就這樣稀裡糊塗地成為了犧牲品,他高聲質問:“道格斯……國王陛下,這是真的嗎?!”
國王淡然回答:“史冊會永遠記載你們的犧牲,這是帝國的榮譽。弗蘭克,你也很清楚,每一個榮譽都是建立在累累白骨之上。”
“帝國?為了——凡彌倫?”
“凡彌倫……”道格斯呢喃著,他的表情忽然變得憤慨,語氣難掩激動,“你們早都忘記了當年的凡彌倫是嗎?四國徵戰之前我們是西方大陸的主宰,霍西塞使用邪神之力掀起戰爭瓜分我們的疆土,而凡彌倫在那場長達十年的戰爭中得到了什麼?比原來小三分之一的土地,一個分崩離析的皇室,一個滿目瘡痍的國家,我們甚至要和霍西塞結盟才能存活!卑躬屈膝地去求取他們的秘法——這就是現在的凡彌倫!”
弗蘭克震驚地看著他:“秘法——是邪神之力?那麼當年的‘海神’號也是為了尋找那種邪惡的力量?!”
道格斯嗤笑道:“那麼久遠的事情,真是難為你還記得。”
他低喘了一口氣,緊緊抓住克洛德的手,眼底劃過一絲哀慟:“‘海神’號的船長亞伯是我的……兄長。海難發生的時候我還小,我一直無法相信他會葬身大海,他……是我們家鄉水性最好的人。”
克洛德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是嗎?”道格斯笑了一下,“那我會授予你們家族榮耀勳章的,畢竟你們為帝國做出了這麼多貢獻。”
“你想依靠邪神之力重新統領大陸?……陛下,凡彌倫可是信奉天神的國家!”弗蘭克咬牙問。
“天神給了我們什麼?”他的語氣陡然嚴厲,“狹小的國土,鬆散的軍隊,不複尊崇的地位,你滿足於凡彌倫的現狀可我不滿意!既然有機會重回巔峰為什麼要自甘平庸?!”
“可這背棄了信仰——”
他直接打斷道:“信仰?你跟我談信仰?找不到出路的人才會用所謂的信仰安慰自己,弗蘭克,我是國王,我有資格決定這個國家該走怎樣的路,哪怕與邪惡為友,那也只有我能決定。”
顯然弗蘭克無法接受這個殘酷的真相,他的胸膛劇烈的起伏著,心中湧起無法遏制的怒火,除了被欺騙的憤怒,還有多年來因為兄長之死的悲痛,兩種濃烈的感情交織在一起,令他的目光變得兇狠銳利。
“恕我直言,”他直勾勾地望著道格斯,一字一句地說,“您不配為王。”
道格斯冷冷地回視他:“不需要你來評判。”
他身旁的隨侍莞爾一笑,伸出手隔空做了個掐東西的姿勢,弗蘭克頓時像被扼住咽喉一樣不能出聲,他被一股莫名的力道鉗制著壓在石頭上,無論怎樣掙紮也無法擺脫。他感到脖子上的力氣越來越大,呼吸越來越困難,大腦開始充血,窒息的痛苦如浪潮般湧來。
“騎士長大人!”士兵見狀想要上前來解救弗蘭克,隨侍沖著他的方向一揮袖子,他整個人不受控制地被掃向懸崖,毫無防備地跌入深淵。
如此一來再也不敢有人輕舉妄動,那些激動計程車兵忌諱於這古怪的力量,紛紛停下了腳步站在原地。
“……約書亞。”克洛德忽然看向那個隨侍。
他的臉上始終帶著自得閑散的笑容,微微頷首回應道:“殿下。”
“讓邪神最為忠誠的信徒潛伏在皇宮中這麼多年,是不是太委屈你了?”克洛德眯著眼看他。
“怎麼會,我很滿足。”他輕聲說,好像是在和他說話,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丹尼爾是你殺的嗎?前些時間是你統率著布達希的魔族吧?”
約書亞坦然地看著他的眼睛,輕描淡寫道:“對於公爵的死我十分遺憾。”
十分遺憾,這就是他要說的話。
克洛德握著劍的手猛地繃緊,手背上的青筋凸起,他用力將長劍從石頭中拔出,手臂的動作牽扯著胸腔的鈍痛,令他的行動都滯緩了不少。
“你殺了丹尼爾?”道格斯轉頭道。
約書亞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
國王道:“嘖,我的前一任王後也是被你殺死的,看來你不是很喜歡他們家族。”
約書亞的笑容一滯,臉上有一瞬間的失神。他輕聲說:“沒有。”但是那聲音太低了,他們都沒有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