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冤案
原來自她進了司法天神府,便給竹君去了個信兒,說自己找了個地方閉關研習,竹君不疑有他,自在人間替她打理各項事務。這一日收到西海玉龍三太子敖烈的書信,說自己生辰將近,又許久未與謝蘭幽見面,特地邀她來玩。
竹君哪裡找得到謝蘭幽,急忙親自趕赴西海,向龍宮的蟹處士報了姓名,求見玉龍三太子。那蟹處士不知他是個山間精怪,瞧他身後功德金光閃閃耀目,還以為他乃是個上仙,忙道:“這位上仙來的正好,日前三太子殿下在天河岸邊遊玩,不料與武吉起了沖突,現下她父親武德星君正找上門來,向我家龍王問罪,上仙快去勸勸,給他們做個說和。”
竹君聽了,忙跟著蟹處士想裡面去,一面走一面問道:“他二人起了什麼沖突,竟叫武德星君親自上門?”
蟹處士道:“日前小可和三太子殿下在天河邊上散步,武吉突然縱馬奔來,因三太子殿下不曾躲避,驚了他的馬,武吉便要打三太子。小可上前報明家門以圖勸解,誰料武吉一聽,不但不住手,反倒對三太子的身世說了好些不尊重的話,三太子最受不得這個,一怒之下和武吉動起手來。那武吉被星君寵溺壞了,哪裡是三太子的對手,沒有幾下,就被打了個鼻青臉腫。武德星君最寶貝這個兒子,將他縱得無法無天,一聽此事,哪肯罷休,立即找上門來。哎呀,三太子只怕要吃些苦頭……”
竹君心道:“這武德星君和你家龍王的頂頭上司水德星君乃是至交好友,老龍王又不喜歡敖烈已久,我看一頓打是跑不了了。不過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要是隻挨一頓打,那倒也不必很擔心。”
他心中打定主意,若是老龍王只將敖烈揍一頓了事,他便不管。誰知跟著蟹處士繞過迴廊,行至大殿門口,就聽見裡面道:“反正這逆子不孝不順,星君將他帶走,是殺是剮,為卑為奴,我都不管!只求星君不要再讓他回來。”
蟹處士和竹君聽了這話,皆是一驚。竹君奔到殿門外,正要向裡沖,突然停住腳步,心想:“不行,我若是進去,給武德星君看破來歷,那敖烈就更慘了。我在這等著,要是武德星君真要痛下殺手,我就半道劫人,將敖烈帶走,再也不受這窩囊氣!”他心中定計,伸手向蟹處士招招,蟹處士只當他胸有妙計,急忙上前,還沒說話,就聽竹君道:“老兄,對不起了。”他尚未明白,只覺後頸一痛,頓覺一陣天旋地轉,暈了過去。
竹君將他打暈後,拖到旁邊花叢中遮蓋起來,自己施一個隱身術,屏息藏在一邊。
只聽殿內武德星君道:“龍君,我倒並不是非要帶走令郎,只是要教訓教訓他,有個說法。”
竹君鬆了一口氣,心道:“原來這西海龍王是要欲擒故縱,這下敖烈得救了。”
哪知敖欽立刻道:“星君千萬莫要如此寬容這個逆子,此子素來乖戾的很,不教訓教訓他怎麼行?星君馬上將他帶走,不管怎樣處置都好,只要能解星君胸中的悶氣便是他的用處了。”
竹君聽了心中罵道:“這老龍好狠的心,不知道的還以為敖烈是他殺父仇人呢!”再聽武德星君道:“這樣也好。”便化出竹杖緊握在手掌中,只待武德星君綁了敖烈出來就打他個措手不及。
誰知此時殿內陡然生變,只聞一人說道:“敖欽,從今以後我不再是你的兒子,你也不再是我的父親!”說話的正是敖烈,這句話中悲憤交加,說得擲地有聲,竹君嘆了一口氣,心知敖烈這是被老龍王傷了心。
又聽武德星君怒斥道:“大膽放肆!竟敢跟父親如此說話,這還成何體統嗎?”
敖烈頓時冷笑不止道:“體統?讓你的體統見鬼去吧!”說著只聞三聲大哭,三聲大笑,一聲龍吟,接著就是西海龍王敖欽的怒吼聲:“這個孽子!孽子!”
竹君不知發生何事,大著膽子向殿內一探,只見空空大殿中,只有武德星君和西海老龍王兩人,敖烈已經不知蹤影。
竹君心下一沉,想道:“這可不妙!武德星君絕不會善罷甘休,我得先一步找到敖烈才好。”當下離開西海,去了數個敖烈平日常去之處,皆是找他不到。不禁想道:“敖烈曾說他交際不廣,那還能去哪?莫非去了他姑父家?”想到這裡,他急忙轉身去了涇河龍宮。
還未到涇河龍宮宮門,便聽一陣操練之音,氣勢喧天,聲威赫赫,竹君聽得敖烈的聲音似乎夾雜其中,便回頭去看,但見那涇河水軍面向的高臺之上,有一員小將,手持令箭,指揮眾兵,威風凜凜,不是敖烈,又是何人?
竹君大喜,忙向他揮手,敖烈在高臺之上早一看到他,便操持令箭,叫眾人散開休息,自己飛身下來,向他笑道:“竹兄,久見了。”
竹君見他神情放鬆,不像吃了苦頭,心中鬆了一口氣,道:“你可嚇死我了,這也找不到人,那也找不到人,要不是想起你還有個姑父,我就要殺到武德星君府去了。”
敖烈一怔,才知他已經知道了這事,忙道:“你不必擔心,我姑父收留了我,武德星君不敢再胡來。”
竹君道:“你這人就是腦子太直,武德星君權勢赫赫,你不過一個小小一介平頭百姓,西海還不管你了。只要他知道你在涇河,你在龍宮裡也就罷了,一出去,還不讓他給抓個正著?你還是快點收拾包袱和我走,天下之大,山野之廣,他想找也找不著你。”
敖烈笑道:“竹兄,你說的這些我姑父都想到了。他為我向九天應元府請下了涇河龍兵統領一職,有天尊牒文為證,我現在是天庭命官,武德星君想要抓我,除非有雷聲普化天尊之蹀文,或玉帝的聖旨,不然啊,他是做不了什麼了。”
竹君問道:“你姑父已經和武德星君對過質了?”
敖烈道:“正是,。”
竹君心中一沉,道:“敖烈,此事大大不妙,你若是信我,就快帶我去見你姑父。”
敖烈見他一臉大難臨頭之相,十分不解,但他與竹君這些年來交情甚深,又有謝蘭幽這層關系在,此刻雖是心中不明所以,仍是帶他去拜謁涇河龍君。
涇河龍君姓敖名清,乃是一條黃龍,端的是相貌堂堂、金相玉質,敖烈和他站在一起,兩個人一般氣宇軒昂、剛正不阿,若只看這股氣質,不像是姑侄,倒像是父子。
竹君早就聽聞這位龍君剛強正直、清明廉潔,堪稱天庭浩浩三千黃河水中的一股清流,心中頗為仰慕,今日既見真身,當下俯身下拜道:“山野之人,拜見龍君。”
涇河龍王也從敖烈口中聽過竹君的名頭,將他扶起,道:“小友不必多禮,快快請起。敖清還要多謝小友對我這侄子的照顧。”
竹君道:“竹君愧不敢當。龍君日理萬機,本來不該前來打擾,只是實在有要事,還請龍君聽我一言。”
涇河龍王道:“小友請講,但說無妨。”
竹君道:“敖烈傷了武吉在前,龍君削了武德星君的面子在後,以他的為人,恐怕不會善罷甘休?他與水德星君乃是好友,必定會給龍君小鞋穿。若只是這樣,也就罷了,怕就怕他在背後下黑手,到時候就遭了。”
涇河龍王道:“小友多慮了,我行得正坐得直,不怕他胡來。”
竹君急道:“龍君豈不聞栽贓陷害之說?您是清正廉潔,可您上邊……”他停了一下,委婉道:“恕竹君無理,卻是不那麼令人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