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華帝君聽了這話嚇了一跳,心道:“這女孩看上去最多六歲,竟然已經這麼大了。”又想道:“是了,她沒爹沒娘,過得辛苦,這才生得身量小了些。”他心中打定主意要給女孩好好補補身子,也就不在年齡上多做糾纏,又問道:“丫頭?這是個什麼名兒?”
女孩道:“我就叫丫頭,我爹和大叔大嬸都這樣叫我。”
東華帝君道:“這哪是個名字,我給你改個名字吧?”他想了一下問道:“你說叫赤芍好不好?”
女孩沒有回答他,東華帝君又問了一遍,女孩還是沒有聲音,他心中奇怪,微微轉頭,只見女孩伏在自己肩頭,沉沉的睡了過去。
夕陽映在女孩的小臉上,照得她紅彤彤的臉頰上,泛起一層細膩的金色絨毛。東華帝君心中一動,想起少年時他帶樂真去碧海遊玩,那天兩人看遍了海上的美景,遊遍了海底的風光,到了晚上他送樂真回昆侖山時,樂真只嚷著腳疼。
他也是這樣將樂真負在肩頭,那天的夕陽也這般映在樂真的臉上,他看見樂真飛著紅暈的臉上有一層細膩的金色絨毛。那時他少年心性,瞧得心裡撲通撲通的像是有頭小鹿直撞,樂真卻沒有這樣安靜,咭咭呱呱的說個不停,叫他又是不安,又是暗自祈禱回昆侖山的路再長一些。
再說西王母回到魅婀宮中,將眾人召集到一起,交代了宮中諸事,又道她不在時,門下諸事均以玄女的為首如此這般,盤桓了兩天,將諸事辦妥,告別了門下一眾弟子,獨自一人騎著赤豹烈焰,直奔東華山而去。
東華帝君不喜人多,門下弟子出師後,多散佚在各處。西王母和他是自小一起長大的情分,平素不將自己當做外人。她算算時辰,東華帝君此刻不在書房,就在臥室,是以下了雲頭,也不走正門,徑直奔向這兩處。誰知兩處都撲了個空,她站在院子裡,心中正奇怪著,就見東華帝君端著一碗肉粥自廚房走出來。
這一下卻將西王母驚得不輕,原來東華帝君自辟穀之後,就甚少吃東西。便是偶爾吃一點,也不過就是些水果。不必說葷腥,就是五穀,那也是半點不沾的。她想了一想,頓時瞭然道:“倪君明,你收了個弟子是不是?快叫出來,叫我瞧瞧。”
倪君明一見她,頓時開懷道:“樂真!你……你來了。我是收了個小弟子,只是她有傷在身,只好請你去見見她。”
樂真道:“我去見她就去見她,你頭前帶路。”倪君明笑道:“好,樂真請。”他頭前引路,將樂真引到丫頭屋中,一路上順便將收養的事情說了一遍。樂真見丫頭玉雪可愛乖巧懂事,心中也是又愛又憐,將她攬在懷中,拿著小勺喂她喝粥。喂著喂著忽然道:“倪君明,你可要好好給她娶個名字,不然講出去,人家該笑了。”
倪君明道:“這個我自然想過,我想給丫頭起名叫‘赤芍’,只是前天我問她時,她睡著了。昨兒盡忙著給她找些衣衫裙子的,又忘記了。”
樂真笑道:“赤芍?這是什麼名兒?倪君明,你該不會是瞧她用了這味藥,就給人家取這個名吧?”
倪君明輕咳一聲,轉移話題道:“那依你說,叫什麼名兒好?”
樂真想了一想,問丫頭道:“哎,你說碧遊這名字如何?”
丫頭聽了笑的眉眼彎彎,點點頭。倪君明一臉“你別鬧”的表情道:“這是什麼名字,明兒讓通天教主知道了,我這東華山還要不要清靜了?”
樂真道:“他要是知道了,你就說是我取得。當年我那魅婀宮中的花海裡建了個亭子,我給它起名叫紫芝亭,這個通天可好,硬說我這亭子名字好聽,順耳,拿去給他家門口的山崖當了名字。還說了‘樂真啊,為人不要這麼小氣嘛,這個紫芝二字,就是和我有緣嘛。這樣吧,以後你要是看上了我起的名字,也拿去用,我保證,見名如見你,怎麼樣?’現在我就要給你的小弟子起名叫‘碧遊’,告訴全三界,她不光是你的弟子,還有我罩著呢。”
倪君明不由失笑道:“我的弟子,倒叫你罩著,這可成什麼了?”
樂真放下空了的碗,揉揉碧遊蘋果一樣緋紅的小臉,道:“什麼成什麼,你想成什麼,就成什麼。”
倪君明做夢也沒想到她竟說出這句話來,頓時心跳失了一拍,放低聲音,生怕驚碎美夢般的輕輕道:“真的啊……”
樂真輕輕嗯了一聲,柳眉一揚道:“你還要我再說一遍啊,倪君明,你是不是成心佔我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