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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白魚 這些事情上界其實都早已知曉,只……

第112章 白魚 這些事情上界其實都早已知曉,只……

謝蘭幽見他這副呆狀, 忍不住在心中暗笑,抬手到他眼前,一邊搖搖手一邊笑道:“知道我給你弄來了幾個能人, 歡喜壞了?”白魚將她的手撥開, 氣道:“水情緊急,軍師還來說笑我。”

謝蘭幽知他舊事, 料到他如今雖不惱火, 心中也必是焦急,便再不和他玩鬧,說道:“好了好了,水情事關沿岸蒼生, 他們又不是為了那一點門戶之見,就棄百姓於不顧的人,你不必擔心。”

白魚沉思了片刻, 向他六人道:“諸位,今日蒙諸位相助,白魚先代兩岸蒼生謝過。”說罷竟雙膝一曲, 行了個大禮, 三藏慌忙將他扶住,白魚再謝,才道:“諸位,長江一帶我最熟悉, 小子便託大掛帥, 咱們兵分兩路,一組去岸上,一組去找暗流,把水圖畫出來, 剩下的交由我長江水府既可。”

謝蘭幽道:“你是內行,一切聽你的。”

白魚取了水圖來,向眾人道:“這是我之前畫的水圖,很多地方還不明確,”他指著水圖中的標記和空白處,說道:“這裡和那邊是要補全的,咱們兵分兩路,一組去岸上一組去找暗流,把剩下的水圖畫出來。”

他看了一下幾人,才道:“還請旃檀功德佛和鬥戰勝佛同我一道,去尋訪江中的暗流,其餘幾位跟著軍師,到岸上看看,十日之後,我們在此相會,各位意下如何?”

謝蘭幽知他還是不放心,但她既敢帶人來此,心中必定有把握,因此也不多說,見眾人沒有異議,便囑咐道:“如今正是雨季,大家多多小心。”

八人便出了水府,一隊人向上,一隊人向下去了。

白魚和三藏、悟空徑自沉到河底,白魚拿出水標等物在河中測流,三藏和孫悟空不通水性,只聽他吩咐。這活計委實枯燥乏味,三人在水中泡了一天,白魚只在手劄上記了數個數兒。到了晚間,三人在水底找了個柔軟的水藻叢,白魚紮起帳篷,邀兩人一起入帳休息。

水中的夜晚自是與岸上不同,粼粼的波光中,不時有遊魚鰲蝦經過,孫悟空水性不佳,更兼有一雙靈耳,他原本在水中便渾身不自在,偏偏又不時被這些來來往往的小東西驚醒,委實氣悶的很。

他翻來覆去的被驚醒了數次,委實十分不耐,一個軲轆翻身坐起,還未琢磨怎麼打發這漫漫長夜,火眼金睛所到之處,經發現帳內空無一人。

雖說三藏自成佛之後,一身過人武藝,早不是原先的文文弱弱的僧人,但多年相處養成的習慣,孫悟空卻不禁有些擔心師父的安危,急忙起身撩開帳門向外走去。

他在沙地上沿著來時的路走了不到百步,只聽前面有說話聲,忙上前去看,但見一株高達百尺的珊瑚樹下,立著兩人,一人粗布麻衣,形似老農;一人袈裟加身,出塵獨立,正是白魚和三藏。三藏身子微微向前傾著,顯然是在聽白魚說話。

人說猴性多好奇,孫悟空雖成佛多年,這好奇之心卻是未有改變,他心中癢癢,索性搖身一變,變作一隻三尺來長的青魚,搖頭擺尾光明正大的向二人處游去。

到了近處,只聽三藏問道:“龍君既然因功德成仙,又為何會替無天效命呢?”

白魚道:“大師這就有所不知,我成仙之後,在水德星君手下做事,轉為九天應元府撰寫行雲布雨的文書。這些事我在人間,雖然從未做過,但多年與我那位河神好友相處,耳濡目染之下,自然是上手極快。我那上司水德星君,是個極為愛才之人,不久之後,我便深得他的器重。有一日,我自感時機成熟,便將我在下界的所見所聞一一告知,我本以為,這些事情上界的仙人們是不知道的。哪知他竟對我說,這些事情上界其實都早已知曉,只是有些事情,多一事莫如少一事,叫我也不要再管,還叮囑我,不要將這些事情再講給別人聽。”

三藏聞言不禁皺眉,質問道:“什麼叫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說的那些地仙龍王,借祭祀之名索要百姓所剩無幾的口糧,還有勾結巫祝強娶民女,這種事天庭怎麼可能早就知道,卻放任不理?”

白魚沉默了片刻道:“那時我也像大師一樣,這般激動的與星君爭辯,但星君什麼都沒有說,只是將我趕了出去。自那之後,他便疏遠了我。同僚之中有人見到我被無故疏遠,便來問我究竟發生何事,我那時心中不服,索性將這件事的前因後果一一告知。沒過兩日,我說的話便傳遍了整個天庭。玉帝知道之後十分震怒,說我信口胡言,汙衊仙界,將我投入天牢。”

他說到這裡,停下話頭,似乎在等三藏說話,但三藏見識過玉帝的為人,便沒有再說什麼,只是眉頭皺的更緊,幾乎擰成了一條線。

白魚等了片刻,知道三藏沒有話說,便又道:“後來我因惡意汙衊天庭清白,被判削去仙籍,千刀萬剮之刑。行刑之後,我因受到極大的冤屈,魂魄不能入輪回,反受瀛海弱水牽引,向東南之地飄去。我在弱水中不知待了多少個寒暑,也不知聽到了多少冤魂嗚咽的聲音,有一天,我忽然覺得寒冷刺骨,不禁奮力向上游去,想要暖和一點,直到我浮出瀛海水面,才知道原來我已經在瀛海中再次修出了元神。”

三藏知道無天的老巢黑暗之淵便地處瀛海之畔,便猜測道:“龍君便是在瀛海追隨的無天?”

白魚搖搖頭道:“我雖修出了元神,魂魄卻依舊十分虛弱,拼盡全力上了岸後,在岸邊昏沉沉的睡了過去。不知過了多久,我清醒了過來,舉目四望,目之所及皆是一片漆黑,惟有遠處閃著一點星星之火。我掙紮著起來,向那裡走去,不知走了多久,才走到一片巨大的山崖之下,山腹中有一條極窄的小路,路邊山壁上插著火把。我沿著小路向裡走去,約莫走了幾十步,忽然聽到一人叫我道:‘白魚。’我回過頭去,才發現火把下的影子裡站著一個玄衣僧人,他的臉藏在陰影裡,晦暗難辨。”

三藏聽到這裡,問道:“是無天?”

白魚點點頭道:“不錯,正是無天,他跟我說此地是三界縫隙,邀我在黑暗之淵養傷,我在黑暗之淵帶了數日,才從黑袍護法的口中得知無天的野望。那個時候,我恨極了這些只有權力的蠅營狗茍之輩,於是不顧一切闖入無天的居所,斷然提出告辭。我本以為我會激怒他,然後在他的掌下。誰知道他看了我一眼,便道:‘人各有志,我不強求,你去吧。’我離開了黑暗之淵,才真正體悟到三界縫隙的厲害之處,那時到處都是噬人的毒草、吸血的藤蔓,為了活下去,我一刻也不能放鬆。”

三藏聽白魚說起三界縫隙的險惡,不由想起謝蘭幽曾說的沁梅之變,不禁嘆了一口氣,卻沒說什麼。

白魚道:“我走了很久,走入了一座山腳下,那時我年輕淺薄,只道谷中沒有毒物,可做歇身之用,哪知進入山中不久,忽覺一陣頭暈目眩,極目四望,但見山中雲霧杳杳,霧中夾雜著黑色的煙氣,才知這山中有極厲害的瘴厲之氣。那些毒物不敢棲息在此,乃是怕這瘴氣。我醒悟過來,急忙掙紮著出去,哪知這片刻間,早已四肢發軟、動彈不得。就在我以為自己一生將終,引頸待戮之時,天邊忽然閃過一道青白色的劍光,跟著一股極強的劍氣自東南方襲來,劍氣所到之處,瘴氣為其所傷,竟然退避三舍不化自消。”

說到這裡,白魚頓了一頓,他回想起那天,癱軟無力的四肢,逐漸飄忽的心智,慢慢流失的生命,他的心一點一點,被浸入絕望的寒潭。然而就在一切將要逝去的那一刻,天光破曉,黎明將至,薄霧中隱隱約約有一道淡藍色的身影,那影子模糊難辨,卻凝固成了數萬年的傳說。

那一眼映在眼底,是再也無法忘記的回憶,令他至今仍在其中沉迷。

過了一小會,白魚才繼續道:“跟著萬裡晴空忽然濃雲密佈,滾滾而來,間或夾雜著電閃雷鳴,我還沒自忽得的生機中喘上一口氣,傾盆大雨就將我淋成了落湯雞。那雨水中帶著濃鬱的靈力,落在我身上的傷口裡,傷口竟然漸漸癒合了。那場雨下了整整八十一天,天晴之後,瘴霧消失了,我離開了避雨的山洞,忽覺腳下有些發癢,像是柔軟的羽毛落在了上面,我低頭一看,才發現地上竟然有無數小草破出地面,不過數月,這山間竟有了幾分人間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