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蘭幽聽出是西王母,正要回頭,但聞竹梢上刷拉一聲,眼前紅影一閃,阿貍已自竹林中一躍而下,舒舒服服的窩在了西王母的懷中。它見謝蘭幽一臉笑意的望來,沖她打了個鼻響,懶懶的翻了個身。
西王母晃晃它道:“這會怎麼這麼乖了?”說罷將它往地上一撒,見它扒著自己的衣襟不肯下地,微微露出一抹狡黠的笑,伸手輕輕撫摸著阿貍的背,倏爾猛將它後頸提起來放到地上。
阿貍呲呲牙,喉中發出兩聲不滿的咕嚕,抱著尾巴在地上一翻,將自己埋到竹葉堆裡去了。
謝蘭幽不由莞爾,西王母道:“別理它,這是今兒早上淘氣,把倪君明養的花兒給掏了,到這裡來裝可憐相來了。”
阿貍聽了這話,自竹葉堆中冒出圓溜溜的大腦袋,眨巴著一雙黑溜溜的眼睛,可憐巴巴的望著西王母。西王母順勢在它身邊的一塊大石上坐下,伸手戳戳它的腦袋,笑罵道:“這會兒認錯倒是比誰都快,跟你碧遊姐姐裝可憐去,我才不吃這一套。”
阿貍哼唧了一聲,又把腦袋埋了回去。西王母輕笑了一聲,拍拍自己身邊的空地,對謝蘭幽道:“你有話跟我說吧?來這坐下說。”
謝蘭幽一撩衣擺,在她身邊坐下,開門見山道:“我欲組建仙黨以制衡無天,旃檀功德佛已經同意加入了。”
西王母愣了一下,才道:“你……你不是無天那邊的嗎?”
謝蘭幽道:“我何時是他那邊的?不過是恰好同路罷了。”她將自己的顧慮向西王母說了一遍,西王母沉吟片刻,道:“你所言十分有理,我竟從未想到。那你來找我,是想叫我和倪君明也加入了?”
謝蘭幽點點頭,道:“正有此意,只是昨夜事情那樣多,我還沒來得及同你說上話,也不知你現如今是否有精力出山?”
西王母道:“我倒是沒有問題,但是倪君明,唉,我跟他都是天地間的木靈之氣所化,當年我神魂消散,只留下一縷精魄。倪君明耗盡功體替我重鑄身軀,又用他的魂魄溫養著我,叫我得以恢複,可他……”西王母說到這裡,甩了一下衣帶,沉聲道:“你也看到他那朽木將近的樣子了,把他牽扯進來,我實在不放心。”
說這話時,她神情有些懨懨的,謝蘭幽正待安慰她兩句,忽聽有人爽朗的笑道:“不放心什麼?”兩人一起回過頭去,紫衣白發的東華帝君自竹林另一邊緩步走來。阿貍聽見他的聲音,哧溜一下鑽到謝蘭幽的裙下,小爪子扒拉扒拉裙擺,將自己藏好。
西王母懶得理它,快步迎上去,挽住東華帝君的手臂,道:“你這麼早就起了?”
東華帝君捋捋雪白的鬍子,笑道:“一大早起來就這麼吵,想睡個懶覺也是不易。”謝蘭幽和西王母聽了這話,頓時齊齊一窘。東華帝君道:“阿貍出來吧,這次饒了你。”
阿貍小心翼翼的掀開謝蘭幽的裙擺,露出一個圓乎乎的腦袋,討好的向東華帝君咕嚕了兩聲。西王母小聲道:“你就慣著它吧。”東華帝君笑道:“我這是愛屋及烏啊。”西王母臉一紅道,伸手在他胳膊上輕輕擰擰,嗔道:“你又討我便宜。”
她生得宛若二八少女,青春年少、鮮妍明媚,正是春光一樣燦爛的年華,東華帝君卻是貌如行將就木的老頭子一般,兩人站在一起,明明該有種一樹梨花壓海棠的荒謬感。偏偏二人行止之間,情意切切,竟沒有分毫違和之處。
謝蘭幽見了東華帝君,起身微微一福,算是見禮。東華帝君含笑回禮,兩人一起行到她跟前,東華帝君道:“我功體雖然未複,但有樂真在旁,並無什麼可懼怕的。謝姑娘既然有盛事相邀,東華就不推辭了。”
謝蘭幽聞言,向他一拱手,道:“多謝帝君。”她說完這句,微微側頭看向西王母。西王母見她眼中帶著徵詢之意,笑道:“他這麼躍躍欲試,我也只好禍福同擔了。何況我猜你也不缺善戰之人,看重我們,是看中三界群仙之師的身份吧?”
謝蘭幽道:“樂真女中豪傑,蘭幽甘拜下風。”
,倏爾手出如電,一把薅住阿貍的後頸,將它提到眼前,戳戳它胖乎乎的腦袋道:“倪君明不罰你,我可沒說不罰你,我辛辛苦苦種的菖蒲,好不容易開花了,全讓你給掏了。哼,罰你一個月不準吃果子。”
阿貍吱嗚了兩聲,兩只前爪搭在一起,帶著討饒的意味向西王母晃了晃。西王母道:“想也別想。”她松開手,將阿貍放到地上,道:“一個月很快就過去了,去玩吧。”阿貍嗚嚥了一聲,一步三回頭的走了。
東華帝君忽然道:“你這仙黨如今除了我們和旃檀功德佛之外,還有何人?”謝蘭幽輕咳了一聲,道:“還在籌備,急需人才。”
東華帝君沒料到她直白至斯,也是噎了一噎,才道:“既然如此,你不妨再拉一人。”謝蘭幽道:“何人?”東華帝君道:“楊戩。”